花蘭青點了點眼角,示意程一觀。
程一觀不明所以,“嗯?”
左手撫摸上眼角,一愣。觸感不對。攤開手,風朔斬斷了他兩根手指頭。
“妖氣,正在從你七竅溢出。程一敘妖氣本就極為霸道,你又放任妖氣侵蝕,最多一柱香時間,你會妖化失去理智。往扶風鎮裡去吧,找一個沒人的地方熬過妖化。”花蘭青估計了一下時辰,上前兩步抓起程一敘扛在肩頭,扛沙包一樣,“我同伴很快會到,你拖他們拖得越久,程一敘就越安全。”
抬步離開。
想到什麼,側過臉,“對了,不準傷他們性命。但凡他們有什麼事,我保證會原封不動施加到程一敘身上。”
程一觀向花蘭青行了一個禮,強壓下不適,抬步走進扶風鎮。
……
付長寧摸出止血符貼在自己身上。
嘶,疼啊。
餘光瞥見紫念杵準確無誤到了程一觀手裡,稍微放心了。
“楊斌,程一敘跟你有仇,我可沒做對不起你的事。下手真狠。”付長寧捧著肚子,那裡隱隱有陣陣抽疼。是受到驚嚇了嗎?
付長寧給楊斌擋線時弄明白了那種怪異感從何而來。
屋子裡出現殺人紅線,普通人驚懼,會立刻逃離。可是人下意識的反應是後退幾步,而非轉身跑開。珊姐背靠著門,那不是被楊斌救出來該有的姿勢,而是楊斌擺出來引誘其它人入內的陷阱。
珊姐口中的“快逃,斌”實則是“快些,逃離楊斌”。
確認自己中招後,付長寧第一時間把紫念杵丟給程一觀。
“程一觀,接著。”
就靠他了。
幾道縱橫裂空的耀眼紫光劃過,粗壯的紅線樹斷成數截紛紛落下。
程一敘一手撐著削去大半的紅線樹把自己□□,另一邊翻轉手腕行雲流水地舞著紫念杵。所到之處,紅線皆退避。
程一敘從樹中滑落出來。房間裡的花蘭青也得以脫身,順著動靜尋了過來。
“大哥,你怎麼樣?”程一觀跑過去扶起身形狼狽、麵色灰敗的程一敘。
大哥腿腳幾乎站不穩,至少被抽走了一百多年的修為。而一百五十九年前的真相對他而言是致命的。
程一觀不知道怎麼安慰,也沒法兒安慰。若他是楊斌,定會要程一敘血債血償。
付長寧在楊斌眼皮子底下丟紫念杵,當楊斌是瞎子嗎?紅線所在之處都是楊斌的耳目,他看見了,但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她的碎碎念他也聽見了,裝沒聽見,側過頭去避開付長寧的視線。
楊斌看向程一敘,“我確實忌憚紫念杵,但著並不意味著我拿你沒辦法。程一敘,我總歸是要報仇的。”
楊斌仰麵向天,雙手持著白色招魂幡,緩緩閉起雙眸口念咒語,跟著咒語手舞足蹈起來。
活脫脫像跳大神。
醜得要命,作用也要命。
花蘭青看向付長寧,“訝,怎麼愁眉苦臉的?”
“看見楊斌跳大神了嗎?那叫‘百鬼夜行’。魂幡一動,怨氣抬頭;魂二動,冤魂張目;魂幡三動,冤仇終報。扶風鎮鎮民都是枉死的,一旦被叫起來那必會有怨報怨、有仇報仇。程一敘討不了好,我們也會被牽連。”
花蘭青視線一直停在付長寧身上聽得津津有味,“以前沒聽過這種說法,真有意思。那依你看,我們有活路嗎?”
付長寧想了想,“活物守序,死者有界。他們出不了扶風鎮。我們隻需從扶風鎮撤出,就沒問題了。可是,我們出得去嗎?”
程一觀抿緊唇。從沒見過大哥這個模樣,他很擔心。
先帶他離開扶風鎮再說。
程一觀背起程一敘,叫花蘭青,“前輩,楊斌與紅線共生。逃出扶風鎮,楊斌就拿我們沒法子。”
花蘭青攔腰抱起付長寧,一同離開,“嗯。”
身邊景色快速後退,付長寧下意識攬緊花蘭青脖子,低聲道,“你早就認出了楊斌是不是?”
她離他頸項很近,說話時有暖暖的氣哈到他脖子上,然後順著衣領流進去。
花蘭青說,“嗯,見他第一眼就認出來了。那顆紅色淚痣相當醒目。”
“那你怎麼不提醒一下我們?如果昨天我們沒有來扶風鎮,也許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