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聽聞容侯府有兩位雙生姑娘,瞧這俏生生的模樣,看得我都眼紅了。”
沈夫人身形削瘦,穿著一襲柳青色衣裙,因長年冷麵,麵上神情笑時略微有些僵硬。
她嘴角彎彎,仍在道:“可惜我是個沒福氣的,隻得一個不貼心的皮猴,若是能得個姑娘,這心裡也時刻都是暖的。”
容漣紅著臉,嬌羞地低下頭不語。
倒是容渢偏著身,淺酌了一口清茶,微微抬眸時並沒有錯過沈夫人一閃而過的鄙夷。
忍不住涼涼一笑,將茶盞不輕不重地放在幾案上,重活一世她這婆母的嘴臉還是沒變,冷眼瞧著她們要鬨出什麼好戲。
果然沈夫人斜眼看了下首一婦人一眼,那婦人笑著開口道:“姐姐有少期這般爭氣的孩子還不滿足。”說著若有若無輕掃了容渢與容漣兩人一眼。
“不然為少期娶個乖覺的媳婦,你便把她當親生姑娘看,也是全了你的心思。”
容渢臉上隱約掛著的嘲意一瞬微寒,連著身後的雲宵都聽出那婦人話下的言外之意,不由眉頭一皺。
突然那婦人一個起身,連連走到容渢麵前,鉗住她的胳膊道:“我瞧著容四姑娘最好。”
容漣臉上笑意一僵,咬著下唇,放在膝上的手有些抑製不住憤恨地顫抖著,怎麼又是容渢!
容渢嘴角噙著一絲譏誚,使著巧勁掙脫了錢夫人的手:“錢夫人慎言。”
她心下嫌惡,笑意卻越深:“子女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能成彆人口中談笑之言。”
錢夫人愣了愣,尷尬地訕訕笑了笑,退了幾步後,沈夫人眼眸一低,出來打圓場道:“錢夫人愛玩笑慣了,還請四姑娘莫要怪罪。”
容渢眉眼上揚,露出嬌矜之意:“錢夫人是長輩,年歲長於我們,為人處世比之我們小輩應該更懂得慎言的道理,何敢談怪罪。”
錢夫人被容渢一個小輩出言教訓,窘迫地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沈夫人也似有不快微微蹙眉。
坐下之人作壁上觀,氣氛稍有凝滯。
容漣眼底溢出一絲得意,站起身子微微福身:“我四姐姐向來心直口快,在家中也一貫如此,言語之中若有得罪才是請幾位長輩莫要怪罪。”
言罷,她看向容渢眨了眨眼睛,純良一笑:“想來四姐姐也是這個意思。”
容渢看了容漣一瞬,心下了然,眼眸流轉:“五妹妹說什麼便是什麼意思。”
她兀自冷笑,銳利的眸光像是一麵照妖鏡將容漣的心思照得無處遁形,容漣一低眸似有慌亂,有些不安地偏過頭。
她暗自咬牙,眼底溫婉之色變得有些扭曲,耳邊順著她剛才解圍之話的誇讚之語似針紮一樣刺在她的身上。
又見那錢夫人仍不死心還將話頭牽在容渢身上,而容渢仍是一派冷淡愛搭不理的模樣。
心底邪火上頭,燒得越甚,她一口氣如鯁在喉,手中帕子上繡的木槿花紋也被扯得有些變形。
眾人坐了許久後,又起身跟著沈夫人往彆處去了,容漣與容渢一前一後跟在沈夫人身後,行至將下台階之時,眼底一瞬赤紅。
她緩緩伸手,落在容渢後背一寸距離,這時錢夫人也不知在與容渢說些什麼,然後動起手熟稔地想要拉過容渢的手時。
容漣瞳孔一瞬瞪大,驚呼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沈夫人!錢夫人!”
“還不快把兩位夫人給扶起來!”
容渢側身往靠牆一邊後撤一步,長睫輕顫,錢夫人像是扭了腳重重地跌在了沈夫人身上,錢夫人身形豐腴壓在沈夫人身上連連哀嚎。
她微微側目將容漣怔愣著還未收回的手儘收眼底,她從胸腔處哼出一聲淡淡的冷笑。
隻聽錢夫人回過神後,扶著後腰,指著容漣道:“這五姑娘好端端地怎麼推我!哎呦!”
一陣喧鬨後,眾人也無心思繼續逛下去,又連忙去請了影梅庵會懂醫術的姑子。
容渢走在廊下,雲宵跟在身後憋了許久終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容渢淡淡回頭,也沒有製止,細細瞧去也能發現她眼底按耐不住的笑意。
“錢夫人也是罪有應得,誰讓她編排姑娘……”
一會兒後,雲宵止了笑意,憂心道:“姑娘方才對沈夫人她們如此冷待,怕是她們覺得姑娘目中無人。”
容渢神色莫名,她豈會不知沈夫人與錢夫人一唱一和是想為沈少期求娶侯府貴女,同樣的伎倆她若第二次還看不清楚當真是白活一場了,有人急著想要替她往火坑裡跳,她又怎麼會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