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走了許久,容渢隻覺眼前開闊,出現在了一院子裡。
隻聽得一嚴肅冷聲道:“我還道你去哪裡了,原是多管閒事去了。”
容渢尋聲望去,隻見一男子留著山羊須,麵容儒雅,可惜被周身古板透出的一絲嚴肅冷硬之意將其打了個對折,可見印澧是將其學了個十之八九。
來人不是彆人,正是印石印夫子。
印夫人卻是看都不看印夫子一眼:“你不管澧兒,我這個做阿娘當然不會置之不理,誰讓他有一個冷心腸的父親,容郡主與懷鄞公主是我請來的客人,你見著煩悶,你就快些離去,省得你礙著我客人的眼。”
印夫子話語一噎,在眾學子麵前人人害怕的印夫子也有吃癟的時候。
懷鄞扯了扯容渢的衣袖,神情憋笑,壓低聲音道:“我與你說,你彆看印夫子一臉嚴肅不好相處的模樣,他可是最怕印夫人的。”
容渢也有些微詫異,她倒是聽說過,當年印夫子可是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求得美人歸,如此珍愛也不為過。
印夫子還仍在板著麵孔,看向旁邊兩人,卻是目光落在容渢身上時,神情一瞬凝滯其中深意卻不知是為何。
他放在腹前的手微微收緊,有一絲驚訝或是驚愕。
印夫子一個轉身甩袖,留下一句:“既然是你請的客人,我又能多說什麼,午食早就已經備下,就等你了。”
印夫子離去的步伐略微有些沉重,耳邊又仿佛回響起久久不曾喚起的稱呼,可惜過往已經成雲煙。
印夫人笑了笑:“印夫子發話了,不過就是多添兩雙碗筷的事情。”
懷鄞一臉想要拒絕,這頓飯可能會吃的自己心梗。
午食用得極為安靜,仿佛外麵的血腥和廝殺與他們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印夫子正在喝湯之時,隱約之間仿佛聽得一聲極為細小的慘叫,冷笑道:“總歸是有些人坐不住了,我倒是要看看我不歸山真沒了,他們又該如何。”
印夫子這話說得雲裡霧裡,卻叫容渢忍不住多了留了一個心眼。
待到午食用過後,印夫人讓祝媽媽帶著兩人前去歇息,臨走時,印夫子盯著容渢道了一句:“沒事兒彆去宮裡晃。”
印夫人坐在廊下,靜靜道:“我還以為你和從前一樣不會管這些事情,不論從前陷入其中的是自己的妹妹,還是自己的孩子。”
印夫子站在印夫人身旁,臉色微沉:“是不該管,也不能管。”
印夫人笑了笑:“我喜歡那個孩子,和澧兒一樣有一股不服輸的韌勁和倔強,你怪澧兒陷入權勢爭奪中,可是有些東西不得不去爭,我不想澧兒和你一般,要用後半輩子的時間去後悔。”
印夫子眉眼緊皺,久久封塵的記憶一下子被人打開,仿佛長年沉浸黑暗,一瞬亮光忽然照入刺得人一時眼睛發疼。
年少時,他與謝家公子謝致交好,妹妹印書也因他的關係與當時還在閨閣中蓮妃謝濯感情篤深,兩人時常跟在他和謝致後麵,兄長兄長的喚著,後來妹妹嫁入謝家,謝濯也被剛剛登基的晉元帝召入後宮。
謝家謀反之事爆了出來,印石是怎麼也不敢想的,謝致被人晉元帝的影子暗中處死,印書也跟著去了,謝濯懷著身孕在生下一個死胎後,自戕自己的宮殿裡。
在此之前,他曾偷偷去見過謝致,印書更是口不擇言勸謝致反了,印石記得他當時打了他妹妹一巴掌,印家謝家世代忠君,怎麼可以反!
後來幾百條人命都成了亡魂,晉元帝還特意恩準安葬謝致夫婦,印石時常在想是他害死了他的妹妹和自己的好友。
那場殺戮中,他護下了不歸山,可誰又知道多少年後,不歸山會不會又成為他們心中的一根刺,總歸是逃不掉的。
“澧兒長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他要做便去做。隻是哪個容郡主?”印夫子從回憶中抽離,疑惑問。
印夫人道:“你還看不出?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印夫子眼瞎成這個樣子。”
印夫子又被懟了一句,隻好道:“那容王府?”
印夫人靜靜道:“容王府並不知曉,那個孩子也著實讓人有些心疼,容王府的水太深,她知道了澧兒的身份後,也是一人隱忍,不願將他牽扯進去。不然依澧兒的脾氣怎麼又會願意去護著她。”,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