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滲透暗墨的天穹,寧靜的醫院開始複蘇,樓道裡打掃衛生的保潔人員著手清潔工作,趙寶官垂頭喪氣地坐在急診手術室外。
在來的路上,趙寶官不停給李友友振奮精神,使出渾身解數催眠李友友,誘使他不斷激發生命潛能,送入手術室時,李友友短暫蘇醒,還衝寶官咧嘴傻樂,看精神頭挺不錯,趙寶官長長地鬆口氣。
沒想到,兩個小時後,情況急轉直下,護士衝出來說,病人危急,已經處在彌留時刻,主刀醫生讓他們進去看看。
趙寶官沒動,還是雷浩扯著他進入搶救室,可李友友已經完全昏迷,一直熬到5點45分,所有搶救手段都已無效。
之前醫院請他們通知家屬,趙寶官阻止雷浩,他害怕看到李友友的母親。現在人已經死去,他再沒有理由阻止雷浩,不過雷浩也不願此時通知李友友家人。
雷浩麵牆而站,搶救失敗,李友友已於5點47分死亡。他轉過身子,伸手拉起趙寶官,“走吧,剩下的事情有人會處理,你該回家,看看葉靈,然後好好休息。”
趙寶官茫然地看著雷浩,看起來六神無主,雷浩讓他走,他也下意識跟著走,雷浩搖搖頭,他能理解寶官的感受,卻沒辦法幫他解脫,這要靠寶官自己。
走到醫院樓下,雷浩去停車場開車,寶官呆呆地站在大門前,此時光線還不算明亮,黑暗尚未全部散儘,偶爾匆匆進出的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寶官。
他的腦子裡不斷回放跟李友友同處時的場景,李友友的一言一笑,甚至跟他說過的話,此時都清晰地回放。
死了。
趙寶官不是第一次看到死亡,他親手執行過死刑,但那些犯人跟他沒有任何交集,而且都是該死之人。
李友友是他的同事好友,是他的兄弟,如果沒有中槍,興許會被判刑,興許是死刑,或者最終還得由他來執行。
這起碼有個緩衝,讓寶官做好思想準備,可以坦然麵對李友友,坦然將他執行死刑。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突兀,讓人措手不及,眼睜睜看著他撒手而去,命喪黃泉。
趙香奴起床後,跑到醫院食堂,幫同學以及同學的父母買早點,路過急診樓,見寶官一個人站在那兒。
“哎!怎麼在這裡?有事?”
趙寶官目光轉動,看向趙香奴,苦笑著搖搖頭,深深地吸口氣,“剛剛一個兄弟死了。”
趙香奴捂著嘴,滿臉驚訝,“是你同事?”
寶官點點頭。
“病?還是受傷?”
“槍傷。”
“啊……那,那你有沒有……”
轎車的喇叭響起,燈光掃過來,趙寶官攤攤手,“你看我像有事的?走了,改天再聯係。”
趙香奴還在驚訝剛剛聽到的消息,雖然她不認識趙寶官的同事,但陽南一向平安,槍傷致死,難道發生了什麼大案不成?
目送趙寶官上車離去,趙香奴揮手作彆。
雷浩打趣,“你同學?”
“師專同學,她家在這邊,對了,前天接受腎移植那位,是她現在省師大進修的同學。”
雷浩眼見趙寶官已經回過神來,表麵看上去相當平靜,他也暗暗鬆口氣。
在趙寶官的指引下,直接將車開到早市門口,雷浩忍不住打趣,“你會做飯?還有精神買菜?”
趙寶官撇撇嘴,“生活還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