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書記看看趙寶官,點點頭,“舍得過去三年的功勞嗎?”趙寶官心裡發緊,抓著座位扶手的指節發白,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反正這三年見不得光,再有天大的功勞,既不能吃,更不能用,麵對國家領導,哪有心思苦苦糾結?
“舍得。”
丁書記點點頭,睿智的眼神顯得特彆深邃,仿佛要看進趙寶官的內心,看穿他的靈魂,“你殺過多少人?”
趙寶官垂目,神情莊嚴肅穆,“四十一個人。”
“有沒有殺錯過?”
趙寶官認真地回想了大概一分鐘,丁書記看著他,壓力倍增,但依然肯定地回答:“有。”
“都錯殺過哪些人,有沒有華人?殺過多少華人?”
“錯殺的都是敵人,沒有錯殺過華人,有十七個華人。”
“都是些什麼人?”
“死刑犯、逃犯、間諜、特務……”
“你確定這些人都經過法院審判了嗎?”
趙寶官咬咬嘴唇,當然沒有,比如陳大和尚跟何佳穎,他搖搖頭,“有些審判了,有些沒有。”
“從今天開始,我不準你再亂殺人,你已經殺了十七個同胞,有些判了死刑,有些輪不到你處決他們,摸摸你自己的內心,問問你的良心,法律的約束力究竟有多少?”
趙寶官深深地垂下頭,他很想告訴丁書記,直到現在他依然懷有敬畏之心,從不認為自身淩駕於法律之上,可他的所作所為確有欠妥之處,這無從辯駁。
丁書記移開目光,看向獨立空間的某處,幽幽地說:“我曾聽過你的一句……且稱為口號吧,犯到你手裡,要麼死,要麼,生不如死。很有霸氣,令人血液沸騰。但是我們要建立法製國家,不需要個人英雄,更不需要俠客。”
趙寶官垂頭不語,他沒有不服氣,包括死神分隊的成員,每次執行任務,雖有臨機開槍殺人的權利,但基本上沒人會這麼做,他們都會請示,得到上級許可才會動手,即便如此,也很少將人殺死,大多數抓捕歸案,交由司法機關處理。
“書記,我愛我們的國家,愛我的家人,我從沒將自己擺在集體之上,更不敢以一己之力挑戰法律的權威,我為之前的行為深刻檢討,並且您保證,從今後,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糾。”趙寶官這幾句掏心窩子的話,總算讓丁書記臉色好轉,“我能理解,年紀輕輕,突然從平凡變得神奇,總會有失落迷茫,自我膨脹。”
趙寶官背心冷汗透濕,誠惶誠恐地說:“書記燭照萬裡,明察秋毫。”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一段時間,我會讓人跟你聯係。”說完從身後的公文包裡,摸出一隻腕表,“拿著,戴上,放在我這兒很久了,一直沒機會送人。你可以跟眉雅使用單線聯係,做好準備,從頭再來。”
趙寶官接過腕表,果斷戴上手腕,用力地點頭答應,車內再次陷入平靜。
一路順暢,不到一小時,車隊順利抵達丁辦的小院,丁書記下車後,輕輕拍拍趙寶官的肩膀:“彆讓我失望。”
“絕不!書記保重!”
等丁書記離開後,工作組成員在文德放的帶領下,與寶官辭彆,文德放依舊神色複雜地看著趙寶官,他作為丁書記身邊最親近的人,看著趙寶官手腕上的表,當然明白其中的意義,說實話他內心既妒又喜,理不清真實感受。
“小趙,努力工作,我等你回來。”文德放用力擁抱趙寶官。
胡三青屬於斯文人,不喜歡跟男人摟摟抱抱,禮節性地握握手,“要不要跟三中聯係一下?跟他聯手?”
寶官含笑推辭,丁書記自有安排,連他都不知道何去何從,跟胡三中聯係沒有任何意義。
呂風翰既沒握手,也沒擁抱,而是笑著點頭而過,這是工作組成員中,給趙寶官印象最深刻的人,生活秘書,不顯山不露水,表麵上安份守己,可實際能力遠超同仁,將來的成就有可能遠遠高於胡三青和文德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