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父子(1 / 2)

“不行,外麵並不安全。”姬文英果斷拒絕樂天的提議。

樂天也沒堅持,向她索要自家爸爸的照片提前認認人,姬文英沒反對,並且調出好些家人照片向他介紹:爸爸,爺爺奶奶,曾祖父曾祖母,大伯,三伯,五叔,六姑,七叔,八叔,九叔……還有據說隱居於世的高祖父高祖母。

樂玉在旁邊聽得咋舌,這一家子的人可真多,剛才介紹的尚且是直係,還有很多分出去的旁支就更不必說了,小樂天被繞暈了頭,沒想到爸爸家有這麼多人,他從小跟媽媽兩人相依為命,哪裡見過什麼親戚,小腦袋瓜努力地消化著。

值得幸運的是他是姬家新一代的長孫,以後是妥妥的老大哥,想象著帶領一眾弟弟的壯觀場景,樂天美得不要不要的,至於妹妹,他才不喜歡纏人又愛哭的物種!

話說姬文津這頭休息的並不好,夢裡一邊是至交兄弟慘死的畫麵,一邊是活潑可愛的兒子親熱叫他爸爸的幸福畫麵,兩種夢境相互交織在一起,痛苦自責和幸福兩種感情相互撕扯,讓他不得安生。

他索性起身,停止這可怕的噩夢,他所在的“引力號”驅逐艦經過短暫休整繼續領命巡邏在聯邦邊緣,這一帶常有星盜出沒搶劫商船,經過幾日的跟蹤蟄伏昨天終於成功擊落一艘星盜攔截艦。這幾年他指揮著這艘艦艇,幾乎跑遍了聯邦帝國未經改造的星係邊緣地帶,連家都不曾回去,荒蕪的星球就像他封閉的內心,平靜得沒有一絲漣漪,而他也漸漸愛上了這種平靜。作為軍人,他曾向父親申請上戰場,可父親沒有應允,理由是他還沒有準備好麵對突然而至的死亡。

就在昨日,這種平靜被猝不及防打破,就像水麵被投下一顆石頭,掀起陣陣波瀾,這種變化令他無所適從,理智告訴他必須放下過去迎接新生,可每當他做出決定時內心鋪天蓋地的愧疚和痛苦襲來,腦海裡有個聲音告訴他不配擁有新生。

他明白自己要想坦然地接納兒子,必須克服過去的恐懼和陰影,為了兒子,他再也不能放任自己逃避。於是破天荒的,他命令艦隊停止前進,就近停靠在安全的隱蔽場所,他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強忍著痛苦將他和兩位兄弟過往的經曆以投影的方式緩慢地播放著,每當想逃避時,他就咬緊牙關握緊拳頭強迫自己看下去,去回憶他們一起上課學習,一起外出旅行,一起參加比賽,一起進入軍隊體驗生活……當畫麵定格在他們年輕的身體為了保護他倒在血泊中時,他再也忍不住痛哭,發泄著這些年失去他們的苦楚,還有對他們的思念。

父親說他很不幸,第一次近距離麵對的死亡不是在前線,而是在那看不見硝煙的戰場,他的心沒有經受洗禮,在上戰場前就被擊碎了,但隻要他有勇氣破繭而出直麵痛苦,他就能真正擁有一顆強大的內心,坦然地麵對生離死彆。

近乎嘶吼般發泄後,他仿佛擺脫了某種桎梏,沐浴著著不知名恒星的金色光芒,他想,他體會到了父親話裡的含義,這荒涼的邊境在他眼裡也不再是一片死寂,而是充滿了希望和新生。忍不住的,主動向父親分享這份喜悅,看著一向沉穩的父親眼裡閃動著欣慰的淚花,他知道他做到了!

想到在遠方同樣渴望父親的兒子,他不再猶豫,果斷發消息申請連線,二姐的回複是一張小家夥正目不轉睛盯著一件超光速粒子箭的照片,他反複打量著小家夥嚴肅認真的模樣,像極了他小時候,對於這個意外闖入他生命的孩子,他沒有生出抵觸情緒,他的可愛、他的聰慧、他的調皮、他的嚴肅,是那麼的鮮活,就像一抹陽光照亮了他內心的孤寂,他也迫不及待想見到他。

科研星當地上午十點整,回到酒店的樂天,迫不及待地端坐在沙發上理了理發型,然後鄭重地用自己的光腦申請連接備注為爸爸的通訊號,然後瞪大眼睛期待地盯著屏幕,不到兩秒鐘,通訊被接通,小孩終於見到了遠在邊境的爸爸的投影,想也不想地驚呼:

“爸爸,我是樂天!”

“小天,你好,我是爸爸!”回答的是姬文津平靜的聲音,如果細聽,不難發覺聲音中夾帶的激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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