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吧。
男朋友。
陸延手被肖珩握在手裡, 兩個人沒再多說話,就這樣牽了一路。
由於來回耽誤了太長時間,兩人走到車站時正好錯過開往七區的末班車。
這片又偏,基本打不到出租車。
肖珩看一眼地圖後說:“往前走段路, 右拐,淮南路那條街好打車。”
陸延壓根沒記住路線。
“右拐。”肖珩捏了捏他的指節,示意他拐錯了。
肖珩又說:“你想往哪兒走。”
陸延向來是個沒有方向感的人,這些年又得為了演出到處跑,不管走到哪兒都得多花點心思把沿途的路記下來,不然眨眨眼就能忘記回去的路。
但他現在不用思考太多,閉著眼睛走都行。
夏日喧囂的風席來, 下城區天空依舊是漫天繁星。
陸延整個人像踩在雲上一路飄回七區,洗過澡才清醒不少。他剛套上褲子, 上衣還沒穿,倚著水池邊單手給李振轉賬。
李振他們幾個真抱著吃垮他的心, 吃了將近六百塊,基本掏空陸延開完演出剩下的那點餘額。
李振:“這才是第一餐我告訴你,等會兒哥幾個還要去吃夜宵。”
陸延說:“是人嗎你們,我沒錢了,夜宵要吃自己掏。”
李振在電話裡嚷嚷:“你才不是人,說跑還真的跑,你怎麼回事啊!”
陸延坦然地說:“我今天脫單了。”
李振那頭還有樂隊另外兩個成員在, 反應誇張,陸延被三個人齊聲吼得耳朵疼, 尤其是大炮,大炮簡直有種大哥被人搶走的危機感,聲音從三個人裡脫穎而出:“誰啊?!”
陸延說:“你們見過。”
“上回防空洞裡那個,”陸延又說,“……看上他有段時間了,沒控製住。”
李振雖然也震驚,但他認識陸延四年時間,這人除了練唱歌就是搞音樂,還沒見他談過什麼戀愛,至於談的是男是女倒是次要。
圈子裡這種事也不少見。
李振真心實意地說:“恭喜。”
陸延:“嗯。”
李振又說:“既然這樣是不是更應該請個夜宵慶祝慶祝。”
“……豬嗎你們,”陸延罵了一句,“吃,老子請。”
陸延平時關係處得最近的就是樂隊這幫人,所有生活圈子都在防空洞和酒吧。他給李振轉完賬,把電話掛了,後知後覺發現這種感覺真他媽爽。
比開無數場演唱會都還爽。
他都不用給自己插上翅膀,心情卻已經在空中飛翔,好像在飛起來之後不斷告訴全世界:肖珩,是老子男朋友。
於是陸延倚著水池,忍不住繼續翻通訊錄,挨個打電話過去。
黑桃隊長接到電話的時候,還以為陸延是為了四周年的事,正打算說“嘿兄弟你們四周年我看了,很不錯哦”,結果陸延上來就是一句:“最近過得好嗎?跟你說件事。”
一般陸延采用這種開頭,基本就沒什麼好事,黑桃隊長警惕道:“我過得……還算不錯,你什麼事?”
陸延直入主題:“我戀愛了。”
電話另一頭陷入沉默。
陸延繼續說:“我男朋友長得很帥,身材好,還會寫代碼。”
陸延說到這,又歎口氣:“我跟他相遇要從兩個多月前說起,當時我們V團差點解散,我人生陷入空白,在音樂道路上被迫駐足……”
黑桃隊長還是沉默。
最後在陸延講到“暴雨”那段往事時,黑桃隊長終於在沉默中爆發,順便爆出一摞臟話:“□□媽的,陸延,你再給我打電話我就把你手機號也拉黑了!我說到做到!滾啊(ノ`Д)ノ!”
陸延感到有些可惜,又說:“那行,袋鼠在嗎,我等會兒給他打一個。”
黑桃隊長:“……你是魔鬼嗎。”
陸延從19.9小蛋糕那件事開始,早已經被一半人拉黑,四周年戀愛事件徹底讓他在地下樂隊圈子裡被剩下另一半人拉黑。
陸延一通騷操作後,又倚著水池順手去摸邊上那盒煙。
然而他手指剛觸到煙盒。還沒來得及打開就跟觸了電似的,又把那盒煙扔了回去,最後側頭甩了甩頭發上沒擦乾的水。
陸延推開門出去,以為肖珩估計在敲鍵盤,沒想到也在接電話。
電話那頭不知道在說什麼。
陸延隻聽到肖珩說:“不去,沒工夫。”
肖珩剛談完項目的事,又接到翟壯誌的電話,問他來不來酒吧。
他一隻手搭在鍵盤上,另一隻手接電話,見陸延出來,抬眼看過去。
陸延怕打擾他,拿著手機打算去沙發直播。
肖珩卻“嘖”了一聲說:“過來。”
翟壯誌從邱少風那兒聽說他在搞項目,愣是要入股投資,無底線支持自己兄弟的創業夢想,讓他來酒吧商談細節:“老大,我相信你的實力,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什麼過來,你讓我過來?”
“……”肖珩,“沒跟你說。”
陸延慢慢吞吞走過去。
肖珩邊應付翟壯誌,邊伸手幫他把右耳忘摘的耳環拿下來。
“洗澡不摘,”肖珩指腹擦過他的耳垂,又說,“你想什麼呢。”
那枚耳墜造型是個逆十字,底下是鋒利的刺尖,估計是剛才在場上玩得太瘋,不斷晃動間已經劃破了道口子。
陸延頭發還在往下滴水,落在脖子上又涼又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