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除了63分隊四個人以外, 還聚集著樓裡自願參加追捕行動的住戶。
“我已經踩過點了!”偉哥手裡拿著個木棍, 往身後那塊白板上一點, “他每天晚上一點左右會經過這條街, 我們明天的作戰任務主要圍繞這家麻將館!”
偉哥一回生, 二回熟,謀劃起來有模有樣的:“小輝,你到時候跟藍姐就埋伏在麻將館裡盯著。”
張小輝舉手:“我不會打麻將怎麼辦……”
偉哥:“學!”
陸延一條腿曲著, 踩在凳子上,舉手問:“哥,我呢?”
偉哥手裡的木棍挪動半寸,從白板上畫得尤其敷衍的一條杠, 挪到另一條杠上, 順便將這個點虛虛地圈了起來:“延弟, 你和肖兄弟兩個人在對麵雜貨店裡等著, 等我指令。”
肖珩沒見過這位傳說中拿著房租跑路的“房東”,準確地來說從他搬進來那天房東就跑了,聽到這問:“麻將館……他平時喜歡賭博?”
陸延想了想:“是喜歡打牌。”
陸延對房東的印象不深,這個不深來源於平時接觸得少,除了想漲房租被他攔下在樓道裡聊過幾次天以外, 也沒什麼其他矛盾。
肖珩擔心到時候人到跟前他都認不出:“有照片嗎, 年紀多大。”
“四十多,”陸延說,“沒照片, 誰沒事會跟房東合影啊。”
陸延又形容說:“不過挺好認的,脖子裡掛條大金鏈子,一眼望過去最土的那個準沒錯。”
房東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早年家裡拆遷,賣了房套現來這當二房東。
收的錢早已經花完,突然下通知說樓要拆,這才趁亂跑了。
收錢的時候爽快、再想從他兜裡拿錢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他們跟拆除公司鬨的時間也不短了,胳膊擰不過大腿,乾耗著也不是個辦法,按白紙黑字上明文規定的講,理不在他們這邊,樓早晚都得拆。
要是真能逮到樓主把事情掰扯清楚是最佳解決途徑。
房東這回出現的地方離下城區比較遠,屬於郊區中的郊區,再往外跑幾米都快離開廈京市這帶了。
這晚月黑風高,樹影攢動。
所有人分成三組,分彆埋伏在不同地方。
63分隊提前出門。
肖珩坐在三輪車上,被顛得左搖右晃。
雖然離開肖家之後生活水平急轉直下,但再怎麼跌,也不包括坐在一輛用紅油漆寫著“收廢品”的三輪車上搞什麼跨區追捕。
下城區地廣人稀,他們馬路對麵正對著一片玉米地,玉米葉隨風而動,颯颯作響。
音浪唱片新簽約樂隊主唱,未來的歌壇巨星陸延坐他對麵,倒是沒覺得這事哪兒有問題。
晚上風大,陸延出門前套了件外套,被風吹得半眯著眼打瞌睡,也留意到車上寫的三個大字:“……收廢品?”
偉哥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哎,彆看了,這就是一輛廢品車。”
陸延眯著眼說:“哥,這回挺有創意啊,是最近業績不好?上回明明租的還是輛私家車。”
偉哥邊開電動三輪邊說:“沒錢啊!這個月工資寄回家一半,用到月底就剩五十了,哪租得起車。”
“……”
張小輝坐另一邊,他正抓緊時間複習麻將規則,雖然牌技還是離奇,勉強能上桌湊個數。
陸延看著頭疼,出發前說:“小輝,你這樣玩一晚上得輸多少錢?”陸延又說,“這樣,我教你個招……”
張小輝眼睛一亮,以為陸延要教他什麼絕技:“是什麼很厲害的大招嗎。”
肖珩也側目,心說肯定不是什麼正常路數。
“還算厲害吧。”
張小輝屏氣凝神,等待後文。
隻聽陸延說:“換牌會嗎。”
“這招專業術語叫龍頭鳳尾。”陸延說著簡單用手邊的空瓶蓋做示範,他手指長,惹得人一時間不知道該看他的手還是去看他手裡那枚瓶蓋,“除了技巧之外,第一,膽子要大,第二,表情和肢體動作要自然。”
陸延整套動作過於嫻熟,平時應該沒少乾這事,嘴裡講述怎麼換牌的注解完全跟不上他的動作。
陸延見他們一副呆愣的樣子,鬆開手,把瓶蓋往上輕輕一拋,再反手接住:“學會沒有。”
張小輝這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出老千嗎!”
“是啊。”陸延坦坦蕩蕩。
“……”
肖珩笑了聲,問他:“你這都是哪兒學的。”
陸延:“生活所迫。”
陸延這一手牌技是從霽州帶過來的,以前在酒吧候場太無聊,被樂隊其他人拉著玩。剛開始陸延總是輸,直到後來發現除他以外全是老千。
來下城區之後情況也差不太多,牌桌上總有幾個手腳不乾淨。
張小輝雖然是個下城區住民,但膽量和水平實在有限,考慮再三後還是低下頭老老實實啃規則:“不了不了,我覺得做人還是得有尊嚴。”
“逗你玩的,”陸延把瓶蓋扔一邊,逆著風說,“沒讓你真出老千,要是在桌上遇到你就小心點,彆到時候讓人坑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