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仿生傭人正抬著一個巨大的箱子,從門口方向走過來,似乎要往樓上搬。
蘇玉走了過去。
管家站在旁邊,見她過來微微鞠躬,“大小姐,這是陳先生送你的禮物,我們正想搬到樓上。”
蘇玉不喜歡大庭廣眾拆禮物,一向是拿到自己的房間再去打開,如今倒是有些好奇。
因為那個箱子太大了。
差不多已經是一張單人床的尺寸。
什麼東西要這麼大的包裝?
難道他送了一個全息遊戲艙?
...
然而自己的遊戲艙多到能擺滿整個大廳。
陳禹又不是不知道,怎麼會送她這個?
蘇玉有些興趣缺缺,想著大約是最新型號,也勉強接受了。
但為了避免弟弟挨打,為了轉移父母的注意力,她就讓仿生傭人直接拆開包裝,“搬到餐廳,打開讓我看看。”
他們都是披著人皮的金屬機器,搬動數百斤的遊戲艙並不難,很輕鬆地就拆開了包裝。
蘇承語夫妻倆對視一眼,也看出女兒的意圖,並沒多說什麼。
蘇璞靠在座位上,斜睨著那個禮物,“陳禹送的?那家夥能送什麼好東西?”
禮物被拆開了。
在那個巨大的包裝盒裡,堆積著雪花狀的白色氣墊,正中間躺著兩個眉目英俊、身材健美的仿生人,一個金發,一個黑發,一個皮膚白皙,一個皮膚黝黑。
蘇玉挑了挑眉。
她本來以為陳禹對自己有意思,現在看來他或許隻把自己當成恩人。
這倒是更好。
“嗯。”
蘇玉蓋上了盒子,“搬到我房間裡。”
“…………這不公平!”
蘇璞直接跳了起來,看向父母,“你們不準我玩,把我買的都扔了,還鎖我的賬戶不讓我買,我姐就能隨便玩?”
“如果你有你姐入學考試的分數,我們也不會管你。”
楚曼容溫聲開口,“你姐無論玩什麼都不會耽誤正事,你不是。”
蘇璞深吸幾口氣,似乎想要反駁,但看父親的臉色,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這禮物是陳禹送的?
那樣細膩光滑的皮膚,一看就知道造價不菲,必然遠勝那些摸起來砂紙一般粗糲的低級貨。
可笑。
陳禹不過是姐姐的舔狗之一,自己若是向他要兩個仿生人,他還不拱手送上?
不過,這事可不能讓父母和姐姐知道。
……
兩天後的中午。
趁著父母不在家,蘇璞也溜出了後花園,鑽進自己的翼車一飛衝天。
他想著陳禹的回信,不禁心下得意。
那家夥確實是姐姐的舔狗,自己說什麼沒有不應的。
之前他詢問陳禹能不能再買兩個仿生人,也要上次給姐姐送的那個牌子,隻是換成女性。
陳禹一口答應,又問他什麼時候合適收貨。
蘇璞看著那條消息,開始有些糾結——父母若是看到必然不許他搬進自己的房間,而且即使父母不在,他也未必能藏得住。
而且也不能向姐姐求助,在這方麵她和父母是一條心的,隻是她不會打自己罷了。
他乾脆詢問陳禹在外麵是否有房產,有的話借自己玩玩。
兩人一來二去發了不少消息,隔了幾天,陳禹說貨到了,暫時放在了酒店裡。
蘇璞心癢難耐,立刻就問他要了位置,準備玩完再考慮彆的。
十分鐘後,他降落在某處高級酒店的停車場,將車交給機器人去處理,轉身進了酒店大堂。
陳禹在沙發上等著。
不遠處是一片景觀區域,水池裡錦鯉搖曳綠草茵茵,正中央有一架鋼琴。
鋼琴...
凳上坐著一個仿生人琴師,背影窈窕靚麗,黑發如瀑。
蘇璞走進來的時候,正看到陳禹盯著那個仿生人出神,轉念一想,那可不有點像自己的姐姐嗎。
他心裡暗笑,這種貨色也敢肖想自家姐姐,想當未來家主的配偶,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姿色。
“陳哥。”
蘇璞臉上露出個笑容,“久等了吧。”
“沒有沒有,您能賞光就是我的榮幸了。”
陳禹倒是頗為恭敬地站起身。
他們早就認識,或許是蘇玉故意隔開他們的緣故,倆人沒說過幾句話,甚至也很少有相處的機會。
因此蘇璞對他不太了解,隻知道對方籍貫在彆的星球,還是姐姐的同校學長,但也是迦南人。
陳禹:“我定了三樓包間——”
蘇璞腳步一頓。
那邊的包間起價都是五位數,高中時他花錢大手大腳,一頓飯幾萬塊錢也不在話下。
然而大學入學考試成績不太理想,父母開始約束他的花銷,每個月隻有五萬的生活費了。
這點錢還不如以前的零頭,他在同學麵前還經常擺闊請客,哪怕有姐姐的支援,也越發捉襟見肘。
“也行,不能浪費陳哥的心意。”
蘇璞笑了笑,“去吧。”
兩人走進電梯,扯了幾句閒話,他正要詢問陳禹關於仿生人的事,三層就到了。
他們前麵站著一個腳步遲緩、身材略有些臃腫的女人。
那人是個孕婦,一手撐在腰後,一手扶著電梯門,非常緩慢地向外走。
她這姿勢正好將出口擋了個嚴嚴實實。
一般人都不會介意多等幾秒鐘。
然而蘇璞急著吃飯,吃完好去樓上看仿生人,當下不耐煩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用肩膀硬生生將那個女人撞開,“彆給老子擋著路!”
後者驚呼一聲,趔趄幾下,沒站穩摔在了地上。
蘇璞看也不看徑直向前走,一回頭,才看到陳禹竟然去扶那個孕婦,不由眉頭大皺。
除非是戰爭期間不安全,否則但凡不是窮到吃不起飯的,都會去用育嬰中心的人造子宮——那花費並不高,普通的公司職員都可以承擔。
這樣還需要自然懷孕的,在他看來,都是些社會底層的窮鬼,也不知道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陳哥,你乾嘛呢?”
蘇璞嚷嚷道,“你不會認識她吧?”
陳禹將那人扶起才走回來,“不認識,不過她躺在那裡總不太好,畢竟看她身體不太健康的樣子,萬一出事怎麼辦?”
“就輕輕摔一下怎麼可能?”
蘇璞嗤笑道,“我曾經見人從樓梯上滾下去,都完全沒事呢。”
陳禹呆呆地看著他。
此時,那個被扶起來遠去的孕婦,正從腰間拆出幾個枕頭墊子,隨手塞進了自己的包裡。
她也從孕婦變成了一個微胖的普通人。
然後用光腦發了幾條消息。
“能力生效了,他現在非常情緒化,很容易被激怒,也很容易被套話。”
“你隨便向他提問吧,不敢保證他有問必答,但是他會非常鬆懈。”
那個女...
人腳步輕快地離開了。
此時,陳禹和蘇璞已經抵達了包間,前者打開光腦喊人上菜,順便收到了那個偽裝成孕婦的雇傭兵發來的消息。
他關掉窗口,看向旁邊的蘇家大少爺。
自從撞了孕婦之後,蘇璞就變得話多了,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現在又開始討論學校裡的同學。
陳禹也是迦南國王大學的學生,隻是和蘇璞在不同的分校,但對方說起的那些風雲人物,他也都有所耳聞,也就不斷附和。
蘇璞說的起勁,一拍大腿,“沈之樾!那家夥長得真漂亮,聽說異能也很強,還是國王的親戚——”
陳禹知道他連進沈家門的資格都沒有,隻默不作聲地聽著。
“對了,你見到蘇璿了吧?”
蘇璞給他一個意會的眼神,“聽說你和她——呃,和她父母有仇?我那個堂妹長得怎麼樣?”
蘇玉之前就告訴過弟弟,說陳禹的父母和蘇璿的父母有仇,用這個借口糊弄他,解釋陳禹去暗星的原因。
蘇璞也不疑有他。
蘇玉壓根沒想到蘇璞會和陳禹單獨見麵,也就沒考慮過這事會被拆穿。
隻是陳禹也不準備拆穿,“確實有仇,所以我也沒怎麼關注她的長相,一定要說的話,和大小姐有點相似,但她年齡小,大小姐更漂亮。”
這話其實有些違心。
但他當然不能誇獎自己的仇人。
蘇璞有些無趣地撇了撇嘴。
他不覺得蘇玉的顏值多高,隻是比一般人好看些罷了,如果蘇璿連她都不如,那就不用期待了。
“你父母和我大伯有什麼仇?”
蘇璞好奇地問,接著抬起手,“彆誤會,蘇承言那老家夥死了,我再高興不過,我巴不得把他挫骨揚灰呢。”
“他害我父母破產了,後來我父母因此自殺。”
陳禹歎了口氣,“我早就聽說你們上一任家主——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表麵謙和,內裡就是個惡毒的賤人。”
“可不是!”
蘇璞聽到這話來勁了,“我不過是將一個傭人推下樓——”
他說著眼裡閃過陰毒怨憤,“蘇承言竟然險些將我打死!要不是我爸跪下來求他,我墳頭的草都三尺高了!”
陳禹雙手緊緊攥起,指尖已經刺破了掌心。
“為什麼?”
陳禹強行平複心情,故作疑惑地問道:“難道那個傭人摔死了?”
“沒有。”
蘇璞沒好氣地說,“是個孕婦,孩子摔沒了。”
陳禹:“你為什麼要推她?”
蘇璞沒注意到他語氣不對,“我就是想看看,如果她從二樓摔下去,肚子裡的東西會不會摔出來,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自己因此挨了一頓打,他又笑不出來了。
陳禹又沉默了幾秒鐘,“你姐姐對這件事怎麼看?”
“啊?”
蘇璞扯起嘴角,“什麼意思?她從來不在乎那些該死的貧民,她還能有什麼看法?”
陳禹閉了閉眼。
當年他在花園裡被人幫助和母親被推下樓,時隔不過幾個月,人總不可能性情大變。
如果蘇璞的話是真的,...
蘇玉就不會去幫傭人的兒子,也不會是自己的恩人了。
“蘇承言!”
蘇璞完全沒注意到旁邊人的臉色,隻是咬牙切齒地說道,“可惜那家夥已經死了,否則我一定要——”
“哼,如果他的女兒僥幸活下來,我非要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要把那個小賤人抽筋剝皮,把她的手腳砍下來,再挖掉她的眼睛——”
蘇璞眼神已經陰狠至極,“哈,她不也是異能者嗎,隻要不砍頭,那可沒那麼容易死掉——”
他的話語忽然頓住了。
一陣難以想象的尖銳劇痛從胸口蔓延開來。
蘇璞身軀巨震,鮮血噴射在滿桌豐盛的菜肴間,染紅了杯中蕩漾的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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