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上次你也這麼說。”
蘇璿慢慢揭開手裡的包裝紙,“我其實不完全相信。”
“這個宇宙裡異能者多的是,就算不如曾經的聯邦時代,但如果放眼到一個星域,天才恐怕也不少。”
蘇璿聳了聳肩,“我可能算是一個,但也不到絕無僅有的程度吧。”
蘇璿一邊說一邊往旁邊走了一步,十分精確地避過了身後伸來的、想要掏她的外衣口袋的手。
那個小偷似乎也頗有眼力,這一下落空立刻作罷,像是判斷出這人不好惹一般,直接轉移了目標。
“我之所以那麼說,也是因為,在那些天賦異稟的年輕人麵前,他總會表現得和善一些,已經有前例了,我猜你會是下一個,所以,你不需要到絕無僅有的程度。”
薑靨抱著一大盒章魚燒,低頭咬著竹簽子,像是在猶豫該戳哪個丸子。
“除非你會對凱撒有什麼超乎上下級之外的想法。”
“不。”
蘇璿想了想,“…………不。”
薑靨有些促狹地看著她,“為什麼要說兩次?請告訴我你剛剛幻想了什麼。”
蘇璿將腦海裡那些關於某個金發國王的畫麵刪去,無關於感情,隻是源於顏狗和色批的幻想。
蘇璿:“比起我想到的那些畫麵,我的語言有些貧瘠了。”
薑靨笑了起來,“放心,如果你有什麼國王情結,那也完全是人之常情。”
蘇璿:“我絕對沒有,如果我喜歡國王或者什麼統治者之類的——嗯,我完全可以——”
她的話語忽然停了一下。
蘇璿抬頭看向街對麵。
她的視線穿過擁擠吵嚷的人群,落在一座雕梁畫棟、金光燦燦的大酒店門口。
在前廳台階上,一群穿著精致考究的年輕男女,正畢恭畢敬地走在兩邊,簇擁著中間的五個人。
那幾個人一邊說話一邊向下走,走向懸停在下方地毯上的豪華翼車。
他們走得不緊不慢,附近路過的人見狀紛紛避讓,還時不時有人投去好奇和畏懼的目光。
蘇璿微微睜大眼睛,幾乎疑心自己看錯了。
並沒有。
走在最正中的黑發男性,赫然是她的隊友。
秦梟罕見地穿了一套筆挺修身的黑色正裝,整個人看上去英俊又冷漠,像是一尊完美虛假的石像。
他漫不經心地側著頭,聽旁邊那幾個人講話。
那是兩男兩女,態度都頗為敬畏,似乎時不時會詢問他的意見。
他卻很少給出回複,隻是偶爾輕輕頷首,或者冷冷地甩出一兩個字。
然而每次他有所反應,旁邊那幾人似乎都表現得很激動,像是受到了什麼恩賜一樣。
蘇璿:“…………”
她最初覺得有點奇怪,後來又發現其實也挺正常的。
除非是一起做任務,否則他倆大部分時間其實並不在一起,彼此也都不知道對方在做什麼。
他在這座城市也有人脈也有關係網,以他的本事,想要收服幾個勢力頭目為他賣命,簡直有一千種辦法。
蘇璿並不認為自己足夠了解他。
這家夥身上一直有很多秘密。
不過,作為彼此生命中的過客,她覺得自己沒必要探尋很多。
她確實是個好奇心很強的人,所以如果對方願意說出來,她當然樂意知道。
反之就尊重**了。
總之,他現在要籌備一個更大的計劃,譬如從斯通家族那邊虎口奪食,或許他就需要更多工具人。
或者他隻是為日後戰爭做準備開始招兵買馬。
但這和自己都沒什麼關係。
蘇璿很淡定地想著。
也許秦梟一直和夢城的某些豪強地頭蛇有往來,隻是她不知道罷了,今天這一幕也隻是湊巧遇到。
蘇璿舉起自己的芝士卷餅啃了一口。
裡麵是酥脆鮮嫩的香煎肉排,融化的奶酪和蒜泥椒香混合在一起,瞬間將幸福感提升到滿格狀態。
“啊,真好吃。”
蘇璿迅速收回了剛剛的想法。
不。
不可以。
就算她有什麼國王情結,她也不會去考慮日後會當皇帝的隊友。
她都能想象那混蛋會露出怎樣嘲諷的眼神,就像他曾經嘲諷自己對仿生人感性趣一樣。
畢竟那家夥看上去就像是沒有性生活的人。
或者即使他有,那也與自己無關。
蘇璿撤回了視線,“沒有,為什麼會這麼想,難道你有嗎?你想過成為迦南國王或者索瑪國王的合法婚姻伴侶?或者情人?”
“凱撒——呃,不。”
薑靨搖了搖頭,看表情似乎也很嫌棄,“克麗奧——殺了我吧。”
蘇璿:“噗。”
蘇璿忍不住笑出聲了,“我感覺你好像隻是對他們倆有點意見,那麼彆人呢?”
她將那些已婚人士剔除掉,想了想其餘的權勢顏值並存且單身的人,“不是國王但和國王沒差彆的,譬如斯通家族那幾個,譬如唐家兄弟,再譬如——”
“停。”
薑靨舉起手中的竹簽,將一個丸子塞進雇傭兵的嘴裡,“放過我吧。”
蘇璿吃掉了丸子,擦擦嘴邊沾到的海苔碎木魚花,“是你先開始的,兄弟,不過你的標準還挺高的。”
尤其是對於一個背後寫滿了“快來○我”的家夥來說。
“我早就說過,我不是來者不拒。”
薑靨撇了撇嘴,又開始用懶散的動作吃丸子,“一個人長得好看、身份特殊、又很能打——如果隻滿足這些條件就可以和我來一發,那我可能已經累死了。”
蘇璿差點嗆到。
轉念一想,這家夥可能認識很多很多雇傭兵,無論是注冊的還是非注冊的亦或是被除名的。
再加上還是個見多識廣的情報販子,倒也有可能。
蘇璿:“所以你想挑個,嗯,那話怎麼說,心靈伴侶?”
薑靨:“你這麼說就很肉麻很詭異。”
蘇璿:“……所以確實是這個意思?”
薑靨咬著竹簽子,“差不多吧,但不包括一夜情對象,那是另一回事。”
蘇璿:“………………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就祝福你吧。”
“謝了,姐妹。”
薑靨心安理得地收下了祝福,“那我也免費提醒你一句,凱撒並不好相處。”
蘇璿眨了眨眼睛,“什麼?你剛剛不是說他會禮賢下士的嗎。”
“他會。但那隻是表象。”
薑靨聳肩,“你知道他是怎麼當上國王的嗎。”
蘇璿:“他母親是曾經的參議院議長,他的哥哥姐姐們都是高級軍官和政客,他的家族為迦南鞠躬儘瘁——”
在戰爭中,他們也聽從來自神聖星域的命令,配合聯邦的光榮艦隊與魔人作戰。
然而當時的聯邦星軍和光榮艦隊內訌,兩個元帥派係勢力鬥爭,導致一次又一次的判斷失誤和錯誤指令。
迦南艦隊遭遇了大批的魔人,為了保護艦隊成員撤退,基亞蘭家族成員們挺身而出斷後,擊退了無數的魔人,最後一個一個力竭而亡。
這當然不是發生在同一場戰役裡的。
但他們經曆的事情都差不多。
關於基亞蘭家族的故事,讓迦南國王的身世染上了悲劇色彩。
那時候他還是小學生年紀,遠遠不到能上戰場的程度,因而遠離了戰爭。
許多年後他回到了迦南,趕走那些打著聯邦旗號作威作福的官員,聚攏了曾經效忠於基亞蘭家族的勢力。
然後向整個宇宙宣布獨立。
蘇璿:“…………總之像是個傳奇人物。”
當然,索瑪國王的故事聽上去更傳奇,因為她並沒有什麼獨特的背景,據說就是兩個普通老百姓的女兒,在父母身亡後當了星盜,帶著自己的艦隊連續征戰多年,最後變成了國王。
這倆人都像開掛的龍傲天。
薑靨笑了笑,“是啊,現在網上能查到的就是這樣。”
蘇璿眨了眨眼,“這不是真的?”
“基本上是真的,隻是有些細節不同。”
薑靨似乎知道那些內幕,卻並不打算完全講出來,“如果你在網上看過他們的故事,應該也看過那些人是如何比較他們的。”
這倆國王年齡相近,而且都算是開國之君,所以經常會被放到一起討論。
對索瑪國王口誅筆伐的人更多,因為她曾經是個星盜,是殺出一條血路當上的國王。
蘇璿扯了扯嘴角,“說實話,我也就掃一眼而已,鍵盤俠的言論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價值。”
薑靨笑了笑,“那就行。”
什麼意思?
蘇璿還在琢磨他的話,總覺得其中有什麼深層含義。
蘇璿:“…………凱撒的出身有問題?他並不真的是基亞蘭家族的人?隻是冒充的?”
至於嗎?
既然都是能被八星懸賞的強者,若是想當國王的話,恐怕不需要用這種手段吧?
就像克麗奧也不曾掩蓋自己那普通聯邦公民的出身,還不照樣打服了索瑪星域,當了國王?
“並沒有。”
薑靨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我最初隻是想告訴你,以我收集的情報來看,凱撒這家夥並不像是看上去那麼簡單,脾氣其實也不好。”
蘇璿:“……他看上去也並不簡單,謝謝。”
薑靨不置可否地繼續道:“不過你應該還挺有經驗的,考慮到你的合夥人是個——”
“哦?”
蘇璿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是什麼?”
薑靨皺眉,冥思苦想了幾秒鐘,“人暖嘴甜的家夥?”
兩人對視一眼。
然後他們同時大笑起來。
“我喜歡這個說法。”
蘇璿笑瘋了,“我應該把我給他的備注改成這個。”
“可以。看來每個和他相處過的家夥都深有體會。”
“那必須的。”
蘇璿真慶幸自己已經吃完了,否則剛剛說不定又要失態,“對了,我能不能問你一件事——”
街對麵的酒店門口。
翼車尚且懸停在空中,黑發青年站在車門前,不曾跨出腳步進入車廂。
其餘等在旁邊的人麵麵相覷,不懂這是怎麼回事。
“秦先生?”
他們有些傻眼。
秦梟依然沒有動。
他隻是在看向對麵喧囂混亂的街道,目光落在那些擠在一起的背影中。
周圍幾人歪頭看去,隻看到無數花花綠綠的餐車販售機,以及四處閃爍的廣告燈光。
然後,他們相繼打了個寒顫。
秦梟看著對麵的人潮,眼神漸漸變得冰冷,似乎還有短暫的怒意,很快又歸於平靜。
“走吧。”
他冷冷地說道,“去見你們的船長。”
那幾人如蒙大赦,趕緊將他請進翼車裡。
雖然他們明明都是一直在等他上車,這話說得好像耽誤事的是他們一樣。
但誰也不敢這樣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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