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不整都是輕的。
很多時候身上連片布都未必能留下。
更多的都是血和傷痕,深可見骨的傷,深及內臟的傷,黏稠的鮮血沾染著黑發,膩成一縷一縷,臉上身上全都被染紅,甚至看不到一寸完整的皮膚。
他對此有什麼感覺?
好像也沒什麼。
畢竟這幾乎是必經之路,他小時候也曾因為錯估對手而遍體鱗傷,隻是他的自愈速度更快,所以痛苦和狼狽的時間更短罷了。
但那也不代表沒有。
秦梟:“……抱歉。”
蘇璿:“為了什麼?”
秦梟:“你和露比的決鬥,那完全是我判斷失誤,而且我應該第一時間回去。”
蘇璿聳了聳肩,“她沒想殺我,而且那件事的結局是我出名了,所以我原諒你。”
秦梟幻想過很多次今天的場景,在帝國建立之前,在他知道她離開這個宇宙之前。
那時他曾經以為自己很快就會向她表白,可能就發生在幾小時甚至幾分鐘之後。
哪怕他們在茫茫星海裡身處兩地,但那對於常人來說數日甚至數月的距離,與他而言或許也隻是一瞬間。
直至她走了,他意識到那或許是數年甚至數百年,甚至他們是否有機會再相見都成了一件渺茫的事。
畢竟哪怕是融合了主君元能的人,也是有可能消散在其他宇宙裡的。
或者變成生命形態與人類相差甚遠的存在。
每當想到這種可能性他就感到恐懼——這個詞對他來說曾經是陌生的,後來卻漸漸變得熟悉了。
等到他確信她回到了這裡,他忽然覺得表白與否都沒那麼重要了。
隻要她還在就行了。
當然,話是這麼說,他還是去找她了,他還是在會所裡看到那一幕而感到憤怒了。
秦梟:“還有每一次我並沒有立場向你表達憤怒時的語言上的冒犯。”
這話聽起來相當奇怪,但是神奇的是,蘇璿立刻就明白他在說什麼了。
蘇璿:“你是說你那些看上去像是胡亂吃醋嫉妒羨慕恨的表現,針對我和其他人關係親密,或者我對某個人有意思的時候嗎?”
秦梟微微搖頭,“不是‘看上去’,那就是嫉妒。”
嗯。
他承認得相當利索。
蘇璿點了點頭,“出於什麼?”
秦梟:“很複雜。”
蘇璿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秦梟:“但無論是從哪一種身份的角度——”
朋友或是暗戀對象。
他有任何負麵情緒,那是他自己的問題,不是她的。
秦梟:“——我都不該向你宣泄那些情緒,那是錯的。”
蘇璿試圖回憶這段經曆,發現自己仍然能想起許多細節。
那肯定是不太愉快的。
他是合夥人,這意味著他們要經常見麵,他暗戀她卻不表白,並且會因為吃醋而陰陽怪氣。
怎麼說呢。
她不會因此受到傷害,但當時他的一些表現確實讓她很煩,隻是時隔這麼久,她其實覺得無所謂了。
蘇璿聳了聳肩,故意說道:“這個挺過分的,我接受道歉,但我暫時不太想原諒你。”
秦梟似乎也接受了這個回答,並沒有露出任何不忿。
蘇璿:“所以,還有你想要為之道歉的事嗎?”
秦梟想了想,“抱歉打斷了你之前的事?”
在那家會所裡?
打斷她享受喝醉的感覺和給舞男撒錢?
蘇璿笑眯眯地看著他,“這個更沒關係了,如果我想的話,我可以隨時重新開始。”
她像是在試探對方的底線。
然而秦梟隻是平靜地看著她,“我知道。”
蘇璿:“說起這個,如果我在我們的對話結束之後回去,或者換個地方繼續的話,你會怎麼樣,痛苦?憤怒?無所謂?想和我決鬥?”
秦梟:“…………我知道那是你的自由,至於我的感覺,我大概是感到慶幸?”
蘇璿能解讀出好幾種答案,她懶得去細想,乾脆直接問了,“哪方麵?”
秦梟:“慶幸那些都是仿生人,不是你認識的任何一個人。”
蘇璿:“?”
果然。
秦梟接著說:“幾年前我見了你的‘家人’,他們描述你和術師在一起*。”
蘇璿:“然後你一怒之下把他們全殺了?”
秦梟:“……”
他沒這麼做,他隻是洗掉他們的記憶讓他們滾蛋了。
秦梟:“我知道你在意他,我感到——痛苦,還有懊悔,然後我再次感到慶幸——”
他這話說得相當艱難,像是不習慣使用這樣的句式和措辭以及語氣,又像是在斟酌用詞以免讓聽者感到不快。
秦梟:“因為你和斯通,和薑靨,你們之間發生的事,讓我意識到,和你有關係的人越多,你就越是沒那麼在乎他們。”
她在乎嗎?
答案是肯定的。
但是在乎的程度絕對會因為人數多而遞減。
蘇璿:“…………”
蘇璿知道他說的沒錯。
他們每個人給她的感覺不一樣,她在乎的程度也不一樣。
她可能對邵虹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想法,但那是外在和內在共同的吸引,然後止步於他無法給她更多的回饋。
其他人就更不用提了。
然而秦梟作為一個暗戀她、而且是對她有些獨占欲的那種暗戀者,能說出剛才那些話,就讓人覺得有點驚悚了。
蘇璿:“你真的覺得慶幸?”
秦梟:“相比起你專注地愛著某個人?當然。”
蘇璿無奈地歎了口氣,“你瘋了。”
秦梟:“……不,我隻是喜歡你。”:,,.,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