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這兩個字就如同魔咒一樣,在張春芽的腦海中不斷盤桓。
打心底說,張春芽是不敢同家裡人提分家這件事情的。
農戶人家,自古以來就有個‘父母在,不分家’的說法,等父母辭世之後,兄弟幾人才能各自分家。
如果她率先提了‘分家’這個想法,怕是落在公婆耳中,就和詛咒公婆早點見閻王沒什麼區彆。
可她娘家嫂子說的那些話又實在讓她動心,輕而易舉根本沒法打消‘分家’這個念頭。
張春芽的娘家嫂子同她說,“之前崇山運氣不好的時候,都是你們家一頂一的乾活主力,甭管是田地裡的活兒還是平時上山打獵,崇山都沒少做。分家前,你們就沒虧待過其他人,哪怕分了家,彆人也說不到你們頭上來。”
“你放心,蘇老二肯定不會說閒話。蘇老二的運氣不也好起來了麼?我估摸著,蘇老二家那口子現在也琢磨分家呢!畢竟你們家這情況特殊,蘇老三家就是個拖油瓶,你公公婆婆想要供著蘇老三,你沒道理讓你們這些當哥嫂的人也跟著供啊!”
“你不為自己考慮,也得你鹿娘考慮,還有你將來要生的兒子,你也得給他考慮上。鹿娘身子骨弱,大夫說了,得多用好東西給補補,將來嫁人的時候,單說咱家鹿娘身子骨不好,怕是就難說親,你得把嫁妝給備足,這樣才不會影響鹿娘的親事。”
“還有你那兒子,現在雖說還沒生出來,但遲早都會有的,你不得給他備點資材?起碼你兒子要娶妻的時候,你得給他新蓋幾間磚瓦房吧!還有各種家具物事,你不得給一應置辦全乎?”
張春芽娘家嫂子的這些話簡直就是對著張春芽的心窩子說的,句句都戳到了張春芽的心坎上。
張春芽聽後,哪怕心裡畏懼楊繡槐會因為這件事而收拾她,心裡的那點念想依舊掐不滅。
可要是真讓她同楊繡槐去說,張春芽心裡是十萬個不敢的。楊繡槐平時將蘇崇菊放在心尖上疼,想訓人的時候,還不是往死裡訓?
如果她真的去同楊繡槐提了分家的事情,那等於是戳了楊繡槐的肺管子,怕是楊繡槐會對她動手?
婆婆訓兒媳,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張春芽想到楊繡槐那不講理的樣子,嚇得狠狠抖了三抖,她決定這這事兒憋回去,就算要提,那也得挑一個合適的時間提。
分家誠可貴,安穩價更高。
若為性命故,啥都可以拋!
總結一下張春芽的心路曆程——小命要緊。
可人活著,不能總憋著,不然憋著憋著就容易憋出壞來。
張春芽憋了兩天,結果就憋出一個餿主意來,她決定多給李大妮吹吹風,讓李大妮來主動提分家這回事。
李大妮和她不同,她是蘇家的長媳,如果從她嘴裡提出分家來,怕是各種風言風語能夠壓垮她和蘇崇山的脊梁骨,而李大妮是蘇家的次媳,她提分家雖然不妥,但也勉強能說的下去。
還有至關重要的一點,李大妮剛懷上孩子,楊繡槐就算再想訓人,那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訓,起碼得等到李大妮把孩子生下來才會發作。
可李大妮這才剛懷上沒多久,等孩子真的生了下來,將近十個月過去,楊繡槐看到奶娃娃,可能就一點都不生氣了。
再者,分家後的這十個月裡,蘇崇山與蘇崇水肯定會想儘辦法地同老兩口修複關係,老兩口的心就算是茅坑裡的石頭做的,那也一定能給捂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