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繡槐三步並做兩步跑到蘇崇文和葉桂枝買的那處院子裡, 一進門就看到正早屋簷下忙活的葉桂枝, 以及正坐在簍子裡抬眼望青天的蘇鯉。
“哎喲,桂枝, 你怎麼能把咱家寶丫頭給放在簍子裡?這樣多危險啊!那簍子裡處處都是刺兒,你也不怕把寶丫頭給紮著了!”
葉桂枝被自家婆婆的嗓門嚇得哆嗦了一下, 回頭一瞅, 就見自家婆婆仿佛蹬了風火輪一樣從院外衝了進來, 徑直跑到簍子裡, 把蘇鯉抱出來,好生一通親香, 那親熱黏糊勁兒,看的葉桂枝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娘, 您說話聲音低點兒……崇文正在給孩子開蒙呢,彆打擾了他們。”葉桂枝拿來板凳,端了兩碗糖水出來。
楊繡槐仔仔細細地檢查了那個簍子, 發現簍子裡麵有一個布兜, 布兜外麵似乎還墊了棉花,絕對傷不到蘇鯉, 這才放了心, 開始打量葉桂枝。
天天在一個屋簷下住著時,根本看不到什麼變化,可現在分開數月, 楊繡槐一瞅這個老三媳婦, 就發現這老三媳婦變了。
人倒是養得白淨了一些, 可怎麼看著比在鄉下的時候還要瘦了?眼圈下青黑一片,瞅著就像是沒睡好覺一樣。
“桂枝,你這是咋了?病了?要不要讓崇菊他男人過來給你瞧瞧?”楊繡槐關切地問。
葉桂枝搖頭,有苦說不出。
她這哪是病了啊……分明就是連著好幾宿睡不著覺給熬的!
那個老頭子又雙叒叕出現在她夢中了。
之前教她學鹵肉手藝的時候,她就這樣連著好幾天睡不著,本以為鹵肉手藝學完之後就沒啥事了,哪能想到前些日子那老頭子又出現了!
這次那老頭子教她的手藝是煉膏。
相比起煉膏,鹵肉這種弄好調香包、簡單掌握一些火候就能上手的廚藝實在是太簡單了,煉膏聽著簡單,可針對不同的食材,需要不同的鋪配料,不同的火候,甚至後麵還有不同的保存方法,葉桂枝感覺自個兒的腦子都不夠用了。
不過她這腦子總會時不時給她一些驚喜。
她以為自個兒的腦子記不住,但被那老頭子用鍋勺當當當砸幾下,她的腦子貌似就變靈光了,起碼那老頭子教她的東西她都能記住,就是第二天感覺腦殼有點疼。
“娘,我沒啥事兒,就是最近白天累,晚上有些睡不好。”
葉桂枝說的是客觀事實,但落在楊繡槐耳朵裡,就自然變成了兒子兒媳每天晚上都忙著造人。
楊繡槐想了想,道:“你和崇文都忙著賺錢,孩子顧不上,確實挺累的,需不需要我過來幫襯你幾天?”
葉桂枝眼睛一亮,一疊聲地道:“需要需要需要!”
天天鹵肉從早鹵到晚,連飯都沒時間認真做,要不是每頓飯都有鹵肉撐著,她自個兒都吃不下去。
可鹵肉就算再好吃,那也不能天天吃啊,再好吃的東西吃多了也會覺得膩味。
楊繡槐想讓蘇老頭也跟著住下,但蘇老頭惦記著田地裡的莊稼,也惦記著蘇崇山和蘇崇水兩家養的豬和雞,便回去了。
經過葉桂枝的提點,楊繡槐知道蘇崇文給那些小娃子開蒙的時候不能大聲嚷嚷,整個人都收斂了許多。
葉桂枝每天忙著伺候那些金貴的鹵湯,楊繡槐跟著學了好幾天都沒學明白,她便放棄了,主動攬過了給豬肉切塊過水、給雞蛋蒸煮剝皮的活兒,落在葉桂枝肩上的活兒少了許多,葉桂枝總算有時間煉膏了,不過煉膏手藝實在太繁複,稍微一不留神,就可能出錯,最終的結果便是一整鍋的膏都廢掉。
當然,並不是說煉廢的膏就不能吃了,依舊可以,滋味還不錯,隻是沒達到那老頭子在夢中的要求而已。
葉桂枝一時半刻也想不到用這些膏換錢的法子,便隔三差五熬一些膏,留在家裡衝水喝。
那些跟著蘇崇文開蒙的孩子都有了口服,這年頭待人接客的東西除了糖水就是茶水,茶水小孩子喝不慣,糖水倒是挺好喝,可喝久了肯定會膩味,葉桂枝熬的這些山楂膏、梨膏等就派上了用場,輕而易舉地俘獲了這些小娃娃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