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鯉將‘成績單’這個大殺器給祭了出來, 一下子就揪住了那些想要渾水摸魚的人的七寸。這下, 甭管是皇子還是公主, 都得踏踏實實地去學去練, 去被蘇鯉隨手寫出來的一大片題目所支配。
偌大一個尚書房,能給蘇鯉驚喜的, 隻有十三皇子燕正寅一個。
除去在剛剛接觸算學的那幾天裡表現出了稍微的不適應之後,十三皇子很快就適應了算學,還主動去請人找來與算學相關的書籍,自己去摸索,若是遇到問題,他也會同蘇鯉請教。
對於蘇鯉這個年歲不大的女先生,十三皇子沒有丁點兒的傲氣, 他表麵上話不多,心裡卻是個話癆。
“那蘇都督究竟是如何教女的,怎麼這蘇女師竟然懂這麼多東西?算學懂,天文懂, 地理懂,就連商賈人家的經商之道,她都能說上幾句, 她究竟是如何學的?”
十三皇子每次與蘇鯉探討完問題後,都會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扶著下巴倚在窗前發一會兒呆, 瞅著四下無人的時候, 小聲咕噥一陣子。
等咕噥完, 他就轉身投入到了學習的懷抱中去。蘇鯉所講的算學,其它授課先生推薦的書目、皇帝指給他們必須看的書目……他都會認真去看,遇到看不懂的地方就苦思冥想,若是實在想不通,那再想辦法去請教先生。
皇後宮裡的玉鄔姑姑時時過來打探十三皇子的消息,她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回頭就如實同皇後說了。
皇後讓大宮女把當初十三皇子從蘇鯉手中搶來的那件雪貂大氅拿了出來,她摘掉金指甲,露出斷了半指的手,細細撫過那雪貂大氅,吩咐道“玉鄔,你去把那蘇女師請到我宮裡來坐坐吧,記得找個她空閒的時間,不要打擾了她當差。”
玉鄔領了命令,等蘇鯉下午從勤文殿出來時,就帶著蘇鯉走了拐路,進了坤寧宮。
這是蘇鯉入宮這麼長時間裡,第一次進坤寧宮。
拜見過皇後之後,皇後給蘇鯉賜了座,細細打量著蘇鯉的臉,問了一句,“蘇女師,本宮今日召你來,是想替我兒還你一件東西。你可知道是何物?”
蘇鯉歪著頭想了想,搖頭道“微臣不知。”
皇後把蘇鯉這嬌憨可愛的一麵看在眼裡,從軟塌上將那件雪貂大氅拿來,讓宮女拿給蘇鯉,道“仔細算算,我兒得了你這雪貂大氅已經快十年光景了,你不記得也正常,本宮替你記得就好。”
蘇鯉一看那雪貂大氅,什麼事情都想起來了。
將之前聽遼商商隊說的話與皇後剛剛說的話聯係在一起想想,蘇鯉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原來當初‘買’了她雪貂大氅的那個宮中貴人竟然是皇後嫡出的皇子。
皇後膝下的嫡出皇子共有三位,前兩位都已經夭折了,如今隻剩下一個十三皇子。
蘇鯉每日都同十三皇子打交道,想到遼商商隊對那宮中貴人的描述,直接將當初強買她衣服的嫌疑人鎖定到了十三皇子身上。
想想十三皇子現如今每天繃著一張臉的正經樣,再想想當初十三皇子居然是一個看到小姑娘的漂亮衣服就挪不開眼睛的娃,莫名的喜感湧上來,蘇鯉直接了樂出了聲。
見皇後的目光從檀木架移到了她身上,蘇鯉趕緊憋住笑,輕咳了一聲,假裝自己從來都不曾笑過。
皇後也樂了,“想笑就笑,本宮有那麼凶嗎?蘇女師,本宮在這坤寧宮裡多年未出,心中有鬱結難消,聽聞宮中六局一司的女官對你頗為推崇,說你年紀雖小,活得卻十分通透,本宮今日召你來,就想問問,依蘇女師看,本宮心中這鬱結,可有消去的法子?”
蘇鯉愣住,她腦海中飛快地回想自己入宮以來聽到的所有小道消息,最終彙總成一個大帽子,扣到了皇後頭上。
她斟酌後,道“娘娘,微臣鬥膽問一句,人一輩子,是為了什麼事活著,又是為了誰活著?”
皇後愣住,千百種答案在她心中劃過,每一種答案又都被儘數排除掉。
“是啊,人活一輩子,是為了什麼事活著?又是為了誰活著?後宮裡的女人,怕是沒幾個人能想通吧。”
蘇鯉搖頭,“不然,很多女官就想得通透,她們活著是為了踐行自己的價值,所以在女官職位上兢兢業業地乾著,每一天都竭儘所能,每一天都開心而充實。”
“娘娘,您不需要給微臣您的答案,微臣隻想讓您聽聽微臣的答案。人一輩子,是為了快樂活著,不管做什麼事,首要條件都應當是讓自己快樂。若是為了一些虛幻的事情而讓自己深陷於苦惱之中,那又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