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皇卻猛然騰起身形,似怒鷹振翅般將常虹從禦座後拎出,轟一下摜倒在地。
常虹尖聲喊了一句:“陛下,老奴……”
話卻未能說完,隨著這一下倒地,魏皇緊接著又上前一步,他扯下原先纏在自己脖頸間的細索,轉而將其纏繞到常虹頸間。
細索拉緊,魏皇憤怒嘶聲:“老狗,畜生,安敢欺朕!”
哢!
常虹的脖子被魏皇親手勒斷,魏皇緊接著後退一步,砰地一下又重重坐回禦座之上。
然後,又一口暗紅色的鮮血從魏皇口中噴出。
“陛下!”
殿中,眾官員再度驚呼。
魏皇隻管擺手,鮮血還在從他口中不停湧出,他卻忽而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
魏皇放聲大笑,聲音粗豪長闊,聲震大殿內外。
“朕之一生,扶大魏於將傾之中,救百姓於水火之間,驅逐五胡,一統北國,雄圖偉業,開疆拓土,儘皆實現。”
“朕之嫡長子蕭蠻,聰慧穩重,能忍善謀,既有治國之智,又有征戰之能,踏平東齊,拓我國疆,無愧儲君之名,朕後繼有人!”
“便縱是有宵小奸臣偶爾來犯又如何?不過土雞瓦狗爾!程靈,我朝國士也,朕之近臣,為朕慧眼所賞,屠奸殺賊,誰人能擋?”
“朕,無愧先祖,無愧後世,無愧天地!”
“今傳位於太子蕭蠻,著其繼朕登基,即皇帝位。”
“爾等儘心輔佐,不可懈怠,朕……去也!”
說完這一句話,大馬金刀般端坐在禦座上的魏皇便忽而將雙眼一閉。
他的雙手還平放在禦座扶手之上,他的腰背依舊挺直著,麵容威嚴又平靜,除去雙目緊閉,口角有血,他看起來倒仿佛不過是在禦座之上閉目養神而已。
誰敢信,他方才是在自述遺言?
直到某一刻,底下趴著的五皇子忽而顫著聲音喚了一聲:“父、父皇?”
魏皇沒有動靜。
鐺——
鐺——
鐺——
大魏元封二十年,九月二十八日,帝崩之喪鐘,自魏京宮中響起了。
沒有人能料想到,一世英雄的魏皇會在這樣的日子裡宣告落幕。
而魏國新舊兩代皇權的交接,亦同樣順利得出人意想。
瑾貴妃的宮變終究不過是一場鬨劇,隻可惜這場鬨劇帶來的結局太過慘烈。
貴妃一黨首要人物儘數在當場身死,這倒也罷了,可是魏皇之死,卻著實是令人歎惋。
後來禦醫查驗,又證實了原來早在多年以前,魏皇就身中一種來自北漠的慢性奇毒。這種奇毒不能使人頃刻身死,卻會在暗中侵蝕人體元氣,使人逐漸虛弱。
同時,中毒之人切忌情緒上的大起大落,否則將有氣血逆行之危。
魏皇自從離開北疆戰場,多年來修身養性,後來甚至還喜歡上了釣魚,怕也正是因為中此奇毒之故。
若無瑾貴妃此次投毒逼宮,魏皇再修養些年,或許可以慢慢將此毒素拔除,再續天年。
隻能說,一切緣起,皆有前因,不論是劫還是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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