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月攥著那束花,盯著儀表台上破裂的仙人球,半天沒說話。
洛振鐸越過他的肩膀看過去,不解地問:“那是什麼?”
洛振鐸不知道仙人球的故事,不明白為什麼池月的車裡會有花和一團稀爛的植物。
池月瞥了一眼手裡的玫瑰,隨手丟在地上,從車裡的紙巾盒裡抽出紙,小心翼翼地將碾碎的仙人球包起來,態度宛如對待至高無上的珍寶。
洛振鐸狐疑地看著花和兒子,突然明白過來:“這花是送你的?”
池月沒有回答,答案卻不言而喻。
池月到公司的時候肯定鎖好了車,車窗也全關閉,而現在車裡莫名其妙多了一束玫瑰,洛振鐸瞬間想起昨天的煙火與卡片。
同樣是闖入彆人的私人空間,不請自來的風格。
洛振鐸神情凝重起來,原地給莊白樺打了個電話。
莊白樺帶著秘書抵達停車場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池月手裡捧著的花盆碎片,心裡一抽。
仙人球因為完全被砸爛了,已經無法收集起來,隻能處理掉。
池月站在那裡,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看不出喜怒,但莊白樺知道,他越是這樣,越是代表著他內心正在狂暴。
莊白樺看著連“殘骸”都如此破碎的仙人球,低聲說:“我的錯。”
如果他早上沒有胡亂鬨彆扭,仙人球也不會不見。
池月平靜地說:“與你無關,是因為我。”
嬌豔如紅雲的玫瑰躺在地上沒人理睬,價值十塊錢的仙人球被毀壞讓池月和莊白樺跟著難過,洛振鐸不知道具體的情節,也能猜出這個仙人球對他們兩個人來說很重要。
洛振鐸壓下心裡的酸楚,問莊白樺:“能查出是誰做的麼。”
莊白樺讓陳秘書去調取監控,監控視頻耐人尋味。池月在下午兩點多把車停到位置上,接著上樓,後麵的畫麵一直很正常,車裡沒有花,直到四點的時候,監控畫麵突然變了,火紅的玫瑰出現在車裡。
兩種畫麵切換太快,上一秒沒花,下一秒就有花了,完全沒有任何過渡與征兆,非常詭異。
“有人剪輯了監控記錄。”陳秘書說,“把有人像的那段給剪掉了。”
旁邊的安保科員工說:“不可能,現在六點不到,這些視頻都是最新的,這麼短的時間到電腦上更換記錄無法做到。”
監控屏幕定格在玫瑰出現的那個鏡頭,並沒拍到來送花的人,莊白樺盯著屏幕,突然說:“監控攝像頭都是聯網的吧?有沒有可能直接把攝像頭黑了,替換視頻。”
安保科員工頓住,說:“有是有……但我們的設施都是加密的,誰這麼大本事破解公司保全係統。”
莊氏公司作為商業公司,整個大樓裡運行的數據以及文件全部屬於商業機密,計算機防護係統自然是請專家專門定製,不說滴水不漏吧,至少是世界頂尖水平。
本來他們以為可能是內部員工闖入機房把視頻替換,這麼一看,也有可能是從外部黑進公司係統搞的鬼。
這就麻煩了。
莊白樺問:“總裁辦的監控呢。”他想看看仙人球是怎麼從茶水間到停車場的。
同樣沒有結果。
莊白樺問陳望:“今天總裁辦有沒有可疑人士進出?”
陳秘書回憶道:“沒有,今天公務不忙,我在辦公室一整天,連一個高級彆的主管或經理都沒見到,其他全是我們的助理與秘書。”
這就奇怪了,是誰把仙人球從茶水間拿走的。
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仙人球,但事情發生在總裁辦,是整個公司最核心最重要的地方,出現這種紕漏,仔細想想令人渾身發寒。
要是那人不是拿仙人球,而是對總裁的東西動手腳怎麼辦。
莊白樺扭過頭問洛振鐸:“昨天煙火查出來是誰放的了麼?”
洛振鐸搖頭:“沒有頭緒,我們在家附近發現了煙花燃放的痕跡,但因為是電子控製,無法找到放煙花的人。”
莊白樺又問:“你覺得是同一個人麼?”
洛振鐸沉吟不語。
他就是如此認為,所以才找莊白樺調查清楚,昨晚給池月的生日卡片以及今天給池月的花,說明這一切大概率是同一個人所為。
昨天的煙火好歹隻是在宅子外圍布置了發射裝置,今天的花直接放進池月的車裡,讓洛振鐸危機感頓生。
莊白樺看向池月,池月顯得有點心不在焉,散漫地望著彆的地方,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莊白樺知道每次發生事情的時候,池月看起來話不多,整個人處在邊緣,實際上他在不停地思考,他對於這個世界的情報比任何人了解得都多,想的也就更多。
幾個人商量了一會,決定各自找人排查,洛振鐸擔心池月的安危,也不讓他去學校了,沒有多停留,帶著池月急匆匆告辭。
莊白樺同樣對陳秘書說:“這件事務必調查清楚。”
陳秘書連忙回答:“當然,莊總。”
一行人從公司大樓底層離開,停車場瞬間安靜下來,那束玫瑰靜靜地躺在地麵,所有人都遺忘了它。
鮮嫩的花瓣上沾著水滴,美麗的花卉更加動人,可車庫的灰塵太多,玫瑰難免沾染到汙漬,絢爛的紅色裡夾雜著泥土的黑色,有種暴殄天物的可惜。
過了一會,一個人慢吞吞地走過來,彎下腰將地上的花拾起。
他捧著開得燦爛的花束,低頭,把自己的臉埋進花瓣裡,不解地喃喃低語:“為什麼不喜歡呢……”
*
後麵幾天莊白樺一直在督促下屬排查公司係統漏洞,還是找不到是誰替換了攝像頭畫麵。
這說明對方的電腦技術達到了世界大師水平。
莊白樺不得不憂慮,同時這種浮誇的設定讓他想起一件事。
自從衛叢森回俄羅斯後,再也沒有偏執人士冒出來,日子過得□□逸,莊白樺差點忘了,還有一位大佬沒有露麵。
“神秘詭異,虛無縹緲,於無聲處深情凝視。”
莊白樺歎口氣,該來的還是來了。
如果真是第五個偏執大佬,那麼事情就麻煩了,劇情會給配角加光環,一般人很難與之匹敵。
莊白樺估計憑借公司的技術人員,一時半會肯定抓不到人。
果然這幾天都一無所獲,洛振鐸那邊也是。
莊白樺知道不管是煙火還是送花,都是小打小鬨,這隻是試探的開始,真正麻煩的還在後麵。
莊白樺想見池月。
想問問他是怎麼想的。
仿佛心有靈犀一般,池月再次來到莊氏公司。
隻不過這次他身後跟著一大堆保鏢,全方麵無死角地保護他。
池月領著一群人,排場很大,在進公司大門的時候,引來了不少人側目。
門口的保安攔下他們,一個一個給他們登記。
最近公司的安保措施升級,每個訪客都要盤查登記,保安隻是儘職儘責。
池月盯著保安帽子底下若隱若現的傷疤,表情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保安被他看得手都發抖,一不小心把筆掉到了地上。
池月彎腰撿起水性筆,放回保安手裡,囑咐:“拿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