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1 / 2)

請勿高攀 圖樣先森 12422 字 8個月前

傭人聽到沈司岸的話, 呆滯的“啊”了聲,以驚疑又茫然的眼神看著他。

男人惡作劇成功,唇角綻出得意的壞笑, 在問到舒清因去哪兒了後,手插著褲兜懶懶地說了聲“謝謝”,隨即也不管傭人如何石化, 徑直往她說的地方去找人了。

傭人說的是, 舒清因和徐琳女士平常在老宅沒事做,都喜歡去二樓的書房待著。

那是舒博陽先生的舊處,先生去世多年, 書房仍舊保留在那兒, 每周都有人定期打掃。

沈司岸踩上紅木樓梯,正巧碰上徐琳女士要下樓梯。

“沈總?”

“小姑姑在上麵嗎?”

“在, 她心情不太好,沈總還是彆去打擾她了, ”徐琳女士側頭睨了眼樓上, “這丫頭心情不好的時候跟刺蝟似的, 誰來紮誰。”

這形容到還挺精準的,沈司岸微微笑了,“看來徐董被紮過很多回了?”

徐琳女士歎氣, “她脾氣像我,也隻有她爸爸能壓得住她。”

沈司岸對舒清因的父親實在好奇。

該是什麼樣的丈夫和父親,才能讓舒清因和她媽這樣念念不忘。

在舒清因口中,她父親應當是個極其溫柔的男人, 溫柔到連舒清因這種公主脾氣的女人, 都能放在手心裡無限包容和寵愛。

他自認對女人的容忍度很高,但有時舒清因實在是太讓人生氣, 他甚至想報個心靈禪修班去修習修習。

“之前聽小姑姑說過,她爸爸似乎很愛她。”

徐琳女士有些訝異的挑起眉,“她跟你說過?那你們倆倒是真的挺合得來的,她和俊珩也不常說關於她爸爸的事。”

她沒和宋俊珩說過啊。

沈司岸心間處那隱隱的喜悅又不自覺冒了出頭,唇邊浮起笑意。

“隻可惜人走了,”徐琳女士苦笑,語氣有些飄浮,似在感歎著什麼,“我和她也不太親,有時候我知道對她的某些安排,可能於她而言不是最好的,但我又沒法像她爸爸那樣心平氣和的跟她坐下來好好說,我也沒有她爸爸那樣的能力,可以將她好好地護在掌心裡,為她遮風擋雨。”

沈司岸眼睫低垂,也不知該說什麼。

“我這個母親當的委實失敗,等以後去見她爸爸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怪我沒保護好她。”

沈司岸怔了一瞬,笑著說:“徐董怎麼想到這麼遠的以後去了。”

徐琳女士低聲說:“不遠了,時間這東西眨眼就過,我這幾十年也好像就是睡了一覺,”她說完又覺得過於悲觀,忙抬起頭衝他笑了笑,“你還年輕,我說的話都離你遠得很,你就當聽個耳旁風。清因就在樓上書房,她要是衝你發脾氣,你多擔待擔待,彆跟她置氣,我下去替她和她那些長輩們道個歉。”

明明剛剛反駁得那樣激烈,不過片刻卻又要下樓道歉。

或許她剛剛的衝動,真的僅僅是不想自己的女兒被那樣議論。

“徐董不用道歉,”沈司岸眸光清淺,“你去道歉,反而顯得你做錯了似的。”

“可是……”

“雅林廣場的項目是你和小姑姑爭取來的,”沈司岸說,“我是看在你們的麵子才這麼爽快的答應簽約,作為恒浚的功臣,調子高些都是應該的。”

徐琳女士抿唇,神情有些動容。

“沈總,你既然願意叫清因一聲小姑姑,應該不介意我叫你名字吧?”

沈司岸輕笑,“當然。”

“司岸,如果你早來一年,”徐琳女士悠長著語氣說,“但凡你早來一年,那就好了。”

沈司岸嗓音低醇,慨歎說:“現在也不晚啊。”

徐琳女士微訝,擺手,“彆跟我開這種玩笑了,你上去吧,我下樓喝口茶。”

她繞過沈司岸下了樓,卻又沒有及時離開,反倒躲在了樓梯橫梁下,蹙著眉不知在想些什麼。

徐琳女士現在懶得去和客廳裡的那些老頭周旋,直接給晉紹寧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男人低沉渾厚的嗓音傳來,“徐琳?”

“你和沈司岸接觸過嗎?”

這個問題讓晉紹寧默了會兒,隨即說:“接觸過,但不多,項目的事情大部分都是清因和他在談。”

“我不是在說項目,”徐琳女士歎氣,“我是說他這個人。”

“之前有看過他的資料,”晉紹寧又沒說話了,似乎在翻找資料,“典型的財閥繼承人,學曆和家世無可挑剔,港大金融碩士畢業後直接入職柏林地產香港總部,念書的時候不□□分,雖然成績好但很喜歡鬨事,不過成為繼承人候選之後,就一門心思紮進了工作裡,他在董事會全票通過的事你應該也知道。他和清因的情況有些像,但又不太像,他隻比清因大兩歲,但工作處世方麵要比清因成熟很多。”

徐琳女士禮貌的沒有打斷男人的話,等人說完了後才撫著額頭說:“我問的是性格,人品,不是他的學習和工作經曆。”

“性格?比較紈絝,工作之外有些散漫,人品不好判斷,資料上麵沒說,”晉紹寧補充,“沒有犯罪經曆,應該沒問題。”

“……”

晉紹寧見她不說話,反倒問她:“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隻是覺得他和清因他爸爸不太像。”

“……他們像嗎?”

就連晉紹寧這個沒見過本人的都知道,沈司岸跟舒博陽的性格絕對南轅北轍,八竿子打不著邊。

“那他和清因的關係為什麼這麼好?”徐琳女士滿腹疑問:“清因是除了他爸爸,彆的男人看都懶得看一眼的。”

晉紹寧的語氣忽然沉了下來,“看得出來,所以你打電話來是有什麼事?”

徐琳女士微愣,如果說就這個,又感覺平白無故打擾到了晉紹寧的假期,但她確實沒有找不到其他能商量的人。

她隻好說:“沒什麼,就想跟你說一聲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晉紹寧回應,“注意身體,棗粉記得按時衝泡著喝。”

“好。”

掛掉電話後,徐琳女士發了會兒呆,仰著頭,自嘲的看著天花板笑出了聲。

可能是舒博陽走了太久了,搞得她都出現了幻覺。

甚至覺得晉紹寧剛剛對她那句淡淡的關心,莫名讓她心裡湧起暖流,就像舒博陽還未去世前,給予她的關懷和溫柔。

她輕聲呢喃,“你要是沒死,那該多好……”

***

舒清因正立在書櫃前,手指隨意掃過任意一本書。

傭人工作很認真,竟一點灰塵都沒有,就好像這間書房還時常有人在用似的。

書房門被推開,發出吱呀的聲響,舒清因沒回頭,聲音有些乏累,“媽,彆勸我複婚了,我寧願單一輩子,也不會和宋俊珩複婚的。”

“我可不會勸你複婚。”

帶著笑意的低潤嗓音響起,很明顯是來自於男人。

舒清因回過頭,看見男人隨手關上了房門。

“你怎麼上來了?不繼續跟他們說客套話了?”

沈司岸懶懶地靠著門,耷拉著眼皮,語氣閒適,“剛你走了之後就沒說了,然後說了點不好聽的,我就溜出來了。”

舒清因眨眼,“你為什麼要對他們說不好聽的話?”

“你能說我不能說?”沈司岸反問她:“彆這麼霸道啊。”

她知道沈司岸在答非所問,他就這性格,經常把一個很簡單的問題搞得雲裡霧裡的,揣著明白裝糊塗。

“聽你媽媽說,這是你爸爸的書房,”沈司岸邁開長腿,三兩步走到她麵前,皮鞋踩在實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踏聲,“你爸很愛讀書吧,這一牆的書都是他的?”

“都是他的,”舒清因點頭,“他不光看建築學的書,彆的行業的書,隻要是他感興趣的,他都會看。”

書櫃滿滿當當塞著書,中文外文的都有,沈司岸繞過書桌,眼睛瞥過桌麵。

紙筆整齊的置於桌上,左上角擺著張用精美相框圈起來的照片。

他拿起來,“這是你爸爸?”

“嗯。”

聽她說了那麼多回,今天總算是知道這位白月光父親長什麼樣了。

舒清因長得有些像他,隻是氣質上,照片裡的這男人,明顯比起舒清因的高傲矜貴,更加的溫和親近些。他穿著深色的西裝,眉眼斯文雅致,對著鏡頭淺淺的笑,聽不到他的笑聲,卻能感覺到這男人令人如沐春風的溫潤和善。

高挺的鼻梁上,架著副無框眼鏡,很搭他的氣質。

沈司岸越看越覺得不對勁,他忽然想起了宋俊珩的長相。

半晌後,他按著眉心,喉結微動,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爸,也戴眼鏡?”

舒清因點頭,“怎麼了?”

他扯扯唇角,“沒怎麼,這眼鏡挺好看的。”

舒清因以為他是對眼鏡感興趣,蹲下身從書桌的側邊抽屜裡拿出了個眼鏡盒,“你喜歡這個?那給你看看吧。”

照片裡,舒博陽戴的眼鏡就躺在眼鏡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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