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沉默片刻,嚴肅的“嗯”了聲。
他想過,或許徐茜葉會直接拒絕他,說她對他還沒到這份上,亦或是跟他打哈哈,讓他死心。
結果沒想到向來熱情奔放的徐茜葉居然紅了臉,像個小女生似的張著唇,傻愣愣的自言自語道:“我魅力有這麼大嗎?”
她還是第一次遇見上了幾次床就決定非她不娶的男人。
居然愛她愛到連談戀愛這步都直接省略了。
孟時微怔,線條硬朗的輪廓突然柔和了起來,笑出了聲。
“大得不行。”
徐茜葉被他這虎狼之詞逗得跟著笑了起來。
***
沈司岸還在生氣。
一直到回家的路上,他居然還在因為她不會背他的手機號而生氣。
兩個人都喝了點酒,負責開車的司機覺得車後座的氣氛相當尷尬。
舒清因一直盯著手機看,沈司岸沒看手機,隻是抱著胸閉眼獨自生悶氣。
突然舒清因放下手機,衝沈司岸坐近了點,和他貼在了一起。
她張口,開始背數字。
司機茫然,這是在背圓周率嗎?
背完以後,舒清因扯了扯沈司岸的袖口,嘟著嘴跟他撒嬌,“你在內地的手機號,香港的手機號,柏林地產的工作座機號,還有你的微信號我剛都背給你聽了,你可不可以彆生氣了啊?”
司機恍然,原來舒總剛剛背的是這個啊。
沈司岸神色僵持了那麼幾秒鐘,然後冷哼一聲,舒清因又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
“彆以為你這樣就能討好我。”男人的態度相當堅定。
舒清因眨了眨眼睛,“那我怎麼做才能討好你?”
沈司岸抿唇,冷臉瞧著她,卻最終還是架不住女人柔軟的語氣,有些不情不願的歎了口氣。
他附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什麼,舒清因立馬說:“我不要。”
“那算了,”他傾身拍了拍司機,“麻煩先送我回酒店。”
舒清因咬唇,似乎在做思想準備,一聽他說要回酒店,這才忍辱負重的點了點頭,“好吧,我答應你。”
司機也不知道舒清因到底答應沈司岸什麼了,不過最後他是將兩個人一起送回了舒清因的家。
***
嘗到甜頭的男人想法一個接著一個,舒清因被她抵在浴室瓷磚上,他說是幫她洗澡,但洗來洗去也就那麼幾個地方。
有幾個地方都快被洗紅了,男人還不肯換地方。
浴室裡熱氣騰騰的,舒清因整個身體都被燙成了粉紅色。
她咬唇忍住嚶嚀,十分後悔一時衝動答應了他一起洗澡的條件。
到最後她也不知道是怎麼暈過去的,隻能感覺到男人替她裹上了浴袍,抱著她走出了臥室。
等舒清因醒過來的時候,她正枕在沈司岸的臂彎中。
她悄悄地想從他懷裡溜出來,腦袋剛碰上枕頭,就又被男人抓回了懷中。
哎。
舒清因歎了口氣,手伸到床頭櫃那裡摸了摸,果然摸到了手機。
她窩在他懷裡玩起了手機。
生日宴之前回過一趟舒宅,她根據徐琳女士說的,找到了爸爸喜歡用來記密碼的筆記本,果然看到了爸爸的郵箱密碼。
舒清因沒事做,乾脆登陸了爸爸的郵箱。
這些年,除了她和徐琳女士發送的郵件,還有很多公司員工發來的,還有一些廣告郵件,亂七八糟的,如果不是都顯示的未讀,幾乎給人一種這個郵箱還在使用的錯覺。
她沒點開徐琳女士發給爸爸的郵件。
逛了圈郵箱,舒清因順手點進了草稿箱裡。
並不多,但有幾份相當注目,時間顯示的是爸爸重病住院期間寫的。
收件人顯示,一封給她,一封給徐琳女士。沒有發送出去,也不知是沒來得及,還是他覺得沒寫好,就存在了草稿箱裡,到最後也沒編輯好。
還有兩封沒有顯示收件人郵箱,郵件主題分彆是“給徐女士未來的丈夫”和“給因因未來的丈夫”。
舒清因不知道爸爸該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寫下這兩封郵件的。
“你怎麼還不睡覺?”男人困倦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舒清因一慌亂,來不及藏手機,被男人發現手機的光亮,眯起眼,掐了掐她的臉。
“不是說很累嗎?玩手機不累是吧?”
男人搶過她的手機,想看看她在看什麼。
結果他的目光也被那封郵件給吸引走了,輕聲問:“這是誰的郵箱?”
舒清因說:“我爸爸的。”
沈司岸默了會兒,點開了那封名為“給因因未來的丈夫”的郵件。
「你好,還未來得及坐下和你喝上一杯酒的女婿。
我並不知道你的姓名,也不知道你是個怎樣的人。
如果你能看到這封郵件,我想,你大概就是因因心裡確定的那個,能與她共度人生的人吧。
二十年前,上天將因因帶給我,從此我成為了一名父親。我是第一次當父親,當時抱著繈褓中的她,我有些無措,也有些擔憂,不知道該如何疼愛她,甚至已經開始幻想她在我的嗬護下,無憂無慮長大後的樣子。
我猜你應該很英俊吧。我的因因那樣漂亮,她應該會找一個同樣相貌出色的男人。
請原諒我重病,隻能這樣猜測你的樣子,無法等到因因帶你過來見我的那天,也來不及等到你和因因的婚禮那天,我牽著因因的手,再將她鄭重的交給你,而隻能以如此簡陋的文字,將她托付給你。
不瞞你說,其實我很想有個兒子,父子倆親密無間,隻是我心疼因因母親,遂這個願望到最後也沒能實現。
你喜歡打高爾夫嗎?或是你喜歡品酒嗎?我收藏了不少好酒,留著這些好酒,原本是打算等見到你的那天開上一瓶,和你坐在庭院裡,你對我陳列出一大堆你喜歡因因的理由,並向我保證你會永遠對她好。而我則是告訴你因因小時候的趣事,讓你更加了解因因她有多可愛,多善良。
隻可惜我等不到能與你見麵的那天。
實在抱歉。
最後,我隻有一個請求。
請你對我的因因好。
請你代替我,為她遮去後半生的風雨,護她無憂。
謝謝你。」
沈司岸從這份信中,看到了一個溫柔穩重的父親。
舒清因不知道他為什麼看得如此認真,有些好奇的湊過頭想看看爸爸都給他寫了些什麼。
他隻是將郵件關上了。
沈司岸未嘗心中沒有淡淡的遺憾,沒機會見到她的父親,也沒機會和他坐下來好好地喝上一杯。
甚至沒機會從她父親的手中,牽過她的手。
“不願意嫁給我嗎?”他吻了吻她的額頭:“可我都看過你爸爸寫給我的郵件了。”
舒清因將臉埋在他的懷裡,小聲說:“兩年前我結婚了。後來離婚,卻回想不起那一年裡我做了什麼,好像結婚的不是我,我隻是一個神遊在外的旁觀者。這和我一開始想的很不同,我曾盼望過,能擁有我父母那樣的美滿婚姻。雖然我爸去世了,但那段時光是永遠存在的。可到了我這裡,怎麼就會變成這樣呢?”
她頓了頓,自語道:“我還能再相信一次婚姻嗎?”
“不是相信婚姻,而是相信我。”
沈司岸摸摸她的頭,“你聽過一首詩嗎?”
「跳舞吧,如同沒有任何人注視你一樣
去愛吧,如同從來沒有受過傷害一樣
唱歌吧,如同沒有任何人聆聽一樣
工作吧,如同不需要金錢一樣
生活吧,如同今日是末日一樣」
――不要回看悲傷的過去,也不要擔心虛渺的未來,珍惜現在擁有的每一天,珍惜現在身邊的每一個人。
――就會獲得快樂。
舒清因聽他念完這首詩後,像他珍重而疼惜的抱著她那樣,回抱住他。
“可是你還沒有求婚,我從來沒被求過婚。”
“隻要你肯嫁,明天就求。”
“不肯嫁。”
“那就求到你肯的那天為止。”
零點將至,在二十三點五十九分,舒清因聽到沈司岸對她說了句生日快樂。
她閉上眼,做了一個夢。
那個夢不再是舊照片的顏色,而是一個嶄新的、明亮的、五彩斑斕的夢境。
她看到爸爸衝自己揮揮手,對自己說,去吧。
然後她邁開步伐,朝著那片廣袤無垠的原野奔去。
她看到徐琳女士叫她過來,看到徐茜葉對她說等了她好久好久,最後看到了那個笑意溫柔的男人,衝她張開了懷抱。
舒清因撲進了他的懷中,抓住了自己的幸福。
――去愛吧,如同從來沒有受過傷害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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