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1 / 2)

這個時代的男孩子根據體質不同,可分為三類:普通人、純陽、息月,其中尤以息月最為稀缺珍貴。

傳聞息月都擁有足以令月光都失色的美貌,因此得名“息月”。息月出生時,體泛異香,頸間會有一粒剔透的朱砂痣。

“息月”和“純陽”孕育出的後代,無論樣貌還是智商都遠高於普通孩童,息月因此成為各大豪門世家爭相搶奪的兒媳/孫媳人選。尋常百姓家若能生出一個“息月”,更相當於一步升天,一輩子的榮華富貴都不用愁了。隻是和數量龐大的純陽相比,生息月這事兒很玄乎,既無常理可循,也沒有藥物能強行逆轉胎盤,隻能聽憑天意。

物以稀為貴。

在大靖朝,息月便是稀缺中的稀缺,珍貴中珍貴。

嚴璟從前隻知道息月生得美,生得漂亮,卻沒料到,可以漂亮到這種程度。單那雙烏黑漂亮如同寶石一般的眼睛,這滿帝京就找不出第二雙來。

更重要的是,這小世子年紀還小,尚是個漂亮可愛的少年,等日後長開了,那將何等驚世絕豔。

帝京城中的勳貴人家也是有幾個息月的,可跟眼前這個比,那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彆的美,便是那位有雅蘭公子之稱的蘇公子,怕也要稍遜一籌。

隻是不知這小世子信香為何,跟殿下合不合得來。

不過這事兒嚴璟倒不擔憂,據他聽聞,隻要不是特彆犯衝的信香,在雙方潮期到時關到一個屋裡小小培養一樣,基本都能合上的。

等大婚之後,行了標記儀式,這雙方關係基本就算確定了。

這小世子生得如此鐘靈毓秀,信香定然也是賞心悅鼻的!

“咳。”

一聲輕弱的咳嗽打斷了嚴璟的思緒。

嚴璟一把年紀的人,不禁老臉一燙,忙道:“這彆院裡屬清涼閣最為避暑,奴才引世子過去。”

雲泱點頭。

嚴璟瞧著這小世子嬌嬌弱弱的模樣,忍住讓人再取條披風過來的衝動,往前帶路。

彆院不算大,繞過一條長廊,便到了閣裡,撲麵便是一陣涼意。

嚴璟想到什麼,麵色一變,急命宮人:“快,快去把閣內的冰盆都撤掉。”

這小世子大夏天的還要抱著火爐,如何經得起冰盆的寒氣,彆再給凍病了,耽誤了大婚。

周破虜卻道:“無妨,先留著吧,小世子用不到,可以分給其他將士。”

“那就由周副將處置了。”

嚴璟繼續引著雲泱進閣,一一介紹了各類擺設陳設,又名宮人新送來一盤冰鎮西瓜和一盤冰鎮葡萄,最後極為歉意的道:“可惜殿下公務繁忙,無法親自過來迎接小世子,還望小世子多多體諒。”

周破虜笑嗬嗬道:“無妨無妨,殿下貴為儲君,如今又掌著八大營,騰不開身子實屬正常,我們小世子明白。”

心裡卻想,這根本純屬屁話。

東宮那位對王爺恨之入骨,今日先是未去官道迎接,害他們在太陽底下曬了大半個時辰,如今又將小世子晾在這彆院裡不管不問,顯然就是故意給王爺和長勝王府難堪。

但這裡畢竟是東宮的場子,場麵話還是要有的。

“那就好,那就好。小世子一路勞頓,奴才就不打攪了,有事隻管讓人去管事房吩咐一聲。”

大約也知道自己說的是屁話,嚴璟安排好諸事,就領著人下去了。

周破虜將宮人們都遠遠趕開,隻留家將在外守著,最後又把門閉上。

道:“小世子快涼快涼快吧。”

雲泱點頭,先丟了懷裡的手爐,又解掉鬥篷,便跳到榻上,盤膝一坐,懶洋洋拿起一顆冰鎮葡萄吃了起來。

周破虜看得嚇一跳:“小世子慢點,彆崴了腳。”

“放心吧,我腳好著呢。”

少年眼睛骨碌碌一轉,如有星光流動。

“我在此地孤苦無依的,要不表現的嬌貴一些病弱一些,他們豈會好好對我。”

周破虜嘿嘿笑道:“小世子這招還真管用,剛剛我看那嚴總管嚇得臉都綠了。”

“那是自然。”

雲泱又拿起一塊冰鎮西瓜丟進了嘴裡。

周破虜看見,板著臉提醒:“小世子可彆以為剛剛是作戲,就拿自己當正常人了。那抑息的丹藥和化解心脈淤阻的丹藥,都得按時服用著。抑息就不說了,那心疾萬萬忽略不得,搞不好會出人命的。”

說完,周破虜忍不住心疼的歎了口氣。

小世子是王妃在戰場上不足月生的孩子,

從小身體就不好,多走幾步路就要喘的那種。結果小小年紀,就先後遭了兩大劫。

第一劫是小世子小時候,有一年隨王妃一道進京給太後拜壽,因為貪玩,不慎落水大病了一場,醒來後不僅什麼都不記得,還落了個心脈瘀阻的毛病,要不是王妃動用母族關係,從一位江湖名醫那裡求得了一位珍稀藥丸,給小世子吊著命,小世子可能都活不過十三歲。

第二劫是一年前,小世子偷偷溜出府玩耍時,因為和侍衛走失,糊裡糊塗的就讓一個正處於潮期的“純陽”給標記了,事後連對方長相都沒看清楚。

小世子自小就被皇家定了娃娃親,這事兒如果走漏出去,是殺頭的重罪。而息月一旦被標記,體內就會混入標記者純陽的信香,如果再被第二個純陽標記,兩股純陽信香掐架,會有性命之危。這也意味著,除非那純陽暴死,契約自動解除,否則小世子這一輩子都要受其禍害。

王爺王妃大怒,幾乎查遍了北境軍中所有純陽,都沒能將人給揪出來。王爺回府後氣得直接拔劍劈了院中一棵老槐樹,放言日後無論用何辦法,也要親手劈了那張狂豎子。

原本息月在十七歲之後會完成一次分化,之後信香顯露,每月都會有固定潮期,必須要信香相合的“純陽”才能紓解。小世子生辰在臘月,原本應該今年年末才進行分化的,就因那登徒子的孟浪行為,被提前牽引出信香,提早一年完成了分化。

分化即意味著潮期的到來。

那個標記了小世子的登徒子至今仍無下落,小世子起初潮期來時,隻能硬扛,回回都要吃好大苦頭。後來王妃實在不忍心,又找江湖朋友從西域一位名醫那裡重金討得一種藥丸,隻要每月按時服用,就能抑製體內信香發散,阻止潮期到來。小世子服用後果然有效,這一年來從未出現過差錯。

據王府門口擺攤的算命先生說,小世子十七歲上還有一道大劫。

若挺過去了,這一輩子便是吉祥長壽,無災無厄,若挺不過去,可能還會丟命。

王妃因此從今年開春起,就讓人拘著小世子,不許小世子隨便出府,結果千算萬算,沒算到聖上會突然下旨為小世子賜婚。

賜婚對象還是和長勝王府有仇的東宮。

這可不就是小世子的劫數麼。

王妃不是沒想到設法推掉這樁婚。

但此次王爺王妃大敗朔月國,在百姓中聲望大漲,很多邊境百姓甚至自發的為王爺王妃立起生祠,爭相焚香祭拜。兼之北境軍跟隨王爺多年,幾乎唯長勝王府命令是從,不久前,朝中一些人便以這兩點為把柄,參王爺擁兵自重,目無王法,雖然最後主事的禦史被陛下痛斥革職,但王爺王妃收到消息時,神色都很凝重,王妃將原本請陳陛下取消小世子與東宮賜婚的奏章也壓了下來。

自古武將最忌功高震主。

一旦陛下心裡埋下了懷疑的種子,此次賜婚將不僅是簡單的賜婚,更是隱含了要將小世子安在帝京為質的意思。如果長勝王府一味抗旨,隻會坐實擁兵自重目無王法的罪名。

坊間還傳聞太子與聖上不合已久,聖上有廢掉太子,改立大皇子元樾為儲的打算,若是真的,那這次陛下把小世子指婚給太子,哪裡是獎勵功臣,分明就是借東宮之手牽製長勝王府。一石二鳥,帝王心術,端是令人不寒而栗。何況小世子自小身體還不好,是個貨真價實的小病秧子,雖有些小機靈,哪裡是東宮那位的對手。

王爺王妃賭不起,長勝王府上下幾百口人賭不起,就……隻能委屈小世子了。

王妃不放心小世子孤身一人進京,無依無靠的,才特意將他這個副將從王爺身邊抽調出來,隨禦車一道南下,好護小世子周全。

因為身負重任,這一路,他都和小世子同住一車,幾乎是一日十二個時辰盯著小世子,生怕小世子出點什麼差池。

還好,總算平平安安到帝京了。

“知道了,伯伯,你每天都在我耳朵邊嘮叨一遍,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雲泱拿起一塊冰鎮西瓜,塞到了周破虜嘴裡。

周破虜樂嗬嗬嚼著吃了,道:“還挺好吃。”

兩人將一整盤冰鎮西瓜分食而儘,雲泱擦乾淨手,眼睛又一轉,問:“伯伯,東西可交到那人手裡了?”

“小世子是說那封密信?”周破虜環顧四周,確定沒有其他耳目,方遲疑道:“發是發出去了,隻是,小世子真的打算現在就

動手?會不會操之過急了?”

雲泱哼道:“他從北境一路跟到這裡,卻並不接近我,顯然另有所圖。父王好不容易將朔月騎兵擊退,斷不能給他們任何渾水摸魚或喘息的機會。”

“這……”

周破虜顧忌著小世子的安全問題,提議道:“要不還是交給雲九雲十他們去做吧。”

“那不成,他們倆沒和那家夥交過手,根本不熟悉那家夥的習性,乾不成的。”

“那意思是,隻能小世子親自出馬?”

雲泱點頭:“伯伯也不想父王母妃和北境軍再陷險境罷?”

周破虜斟酌片刻,隻能道:“屬下明白,這就去安排。”

很快,周破虜去而複返,將一件青色女子衣裙捧到雲泱麵前,道:“現買是來不及了,屬下先從海棠那丫頭那兒借了件,說是王妃去歲賞賜的,款式老了些,世子試試看尺寸合不合適。”

雲泱點頭,從榻上跳下來,輕車熟路的把衣裙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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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東宮主殿,氣氛則格外凝重緊張。

太子元黎白衣玉冠,神色陰沉的坐在案後,大半張俊臉埋在陰影裡,隻露半邊劍眉與斜飛的鳳目在外,額角與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如果仔細看,還能發現他瞳孔比平日大一些渙散一些,閃爍著詭異的紅色。

東宮侍衛首領叢英領著十多個容貌秀麗的少年進來,命他們都在殿中跪了,近前恭敬稟道:“殿下,這些是屬下新找來的一批‘陰月’,不知可有殿下所需之人?”

元黎紅著眼抬頭,目光銳利的掃過去。

一股清冽如竹的氣息無聲而霸道的蕩開,瞬間充盈整座大殿。

少年們瑟瑟發抖的跪成兩排,有幾個把持不住的立刻麵透緋紅,眉眼間染上豔麗顏色。“陰月”是比“息月”低一等的存在,沒有生育能力,但能釋放出信香,滿足純陽潮息需求。由於地位天生不對等,“純陽”與“陰月”之間並不存在“標記”與“被標記”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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