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士元致謝,道:“待會兒用完了洗乾淨還你。誒,你發什麼呆呢,十遍道德經可不是小數目,再磨蹭,當心真要餓肚子。”
蘇煜點頭一笑:“知道了,這就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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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室就在雅集堂隔壁。
雲五扶著雲泱在供休息的胡床上坐下,擔憂道:“世子的傷如何?還疼得厲害麼?要不要屬下找雲六過來,以前在軍中他跟著樓軍醫當過一陣學徒。”
雲五感到費解。
剛剛他分明揮手打落那支筆了,那支筆怎麼還會砸到小世子的手臂上,難道是筆落的過程中砸的?
雲泱狡黠的眨眨眼,道:“我沒事兒,給我倒碗茶去。”
“是。”
雲五迅速去茶案上取了碗熱茶過來,確定不燙手了才遞到雲泱手裡,見小世子麵色瑩潤,雙目灼灼有神,眉毛也愉悅的舒展著,哪裡還有半分病弱受傷的樣子,又驚又喜道:“世子沒事?那剛才的傷……”
“當然是假的。”
雲泱吹開茶湯,輕飲了一口水潤潤嗓子,才晃著腿道:“我隻是讓小黑偷偷鑽進袖口裡,給我塗了點料而已。”
幸好他早有防備,否則今日真要被林魁那廝給反咬一口了。
沒想到那小胖子眼神還挺好。
雲五鬆口氣,想到剛剛小世子臂上的傷雖是偽造,肌膚卻是實打實腫著的,忍不住學著周破虜的語氣嘮叨:“世子一向對那蟲類過敏,日後還是少用的好,若給王爺王妃知道,又該罰世子跪家法了。”
雲泱輕哼,顯然不以為意,瞪他道:“你不說,我不說,父王母妃怎會知道。你若是敢告密,小心我讓小黑咬你。”
雲五膽戰心驚的縮了縮脖子。
委實不明白,小
世子這樣漂亮精致的小可愛,怎麼偏偏喜歡玩蠱蟲這種陰森可怕的東西。
“不好。”
雲五想起更棘手的事:“剛剛太子殿下說要過來親自給世子處理傷口。聽說太子武藝高強,內力深厚,學武的師傅還是已經卸任的前任武林盟主,對這些江湖手段肯定有些見聞,萬一發現世子這傷是假的可怎麼辦?”
雲泱慢悠悠喝著茶,更不以為意了。
狗太子才不會好心來給他送藥處理傷口呢。
多半是找個借口,來給自己那心上人出氣罷了。
畢竟剛剛林魁的說辭站不住腳,狗太子如果太過偏袒小胖子和自己心上人,一定會惹來眾怒。
隻能私下找他報複了。
雲泱想,沒關係,他就先大度受著,狗太子出完氣,一定會找機會邀功,與心上人你儂我儂一番,到時他來個當場捉奸,再請求皇帝收回賜婚旨意,就可以徹底和狗太子劃清界限了。
想想都很解氣。
雲泱道:“放心吧,他是送傷藥又不是毒藥,抹一點死不了人的。”
雲五想想也是,便問:“世子餓麼,屬下給世子拿點點心去。”
畢竟一會兒小世子要抄書,以小世子的水平,多半是沒法在午飯前抄完的,不如先吃點墊墊肚子。
雲泱點頭:“唔,拿點金乳酥和巨勝奴吧。”
雲五剛起身,外頭傳來敲門聲。
上課時間,書院侍從是不敢擅自在學堂附近走動的,那就是隻能是……
雲五心頭一跳,忙去開門,果然迎上太子元黎一張俊美冰寒如披霜雪的臉。
“末將見過太子殿下。”
雲五行禮,低頭間,看見元黎修長指間握著一隻白瓷瓶,想來就是那所謂的上等傷藥。
元黎輕挑了下嘴角,不辨喜怒:“你們世子呢?”
“就在裡麵。”
雲五忙讓開門,讓元黎進去。
元黎麵無表情的負袖而入,側目吩咐:“關上門,你可以出去了。”
雲五一愣。
“出去。”
“是……”
雲五隻能頂著一頭冷汗退了出去,關門前,沒忍住向雲泱投去一道同情的目光。
點心是吃不成了。
可憐的小世子,今日怕是要餓著肚子抄書了。
雲泱已收起茶碗,坐在胡床上,一手捂著
右臂,輕輕皺眉吹氣。見元黎走進來,便收回手,作出一副堅強的姿態道:“真是辛苦殿下送藥了。”
“殿下把藥放下,我自己塗就可以。”
元黎盯了雲泱片刻,指尖一滑,將盛著傷藥的白玉瓶瓶塞撥開,道:“把袖子卷起來。”
雲泱暗暗皺眉。
心想,狗太子作戲作的還挺足。
便道:“真不敢勞煩殿下,殿下有話就直說吧。”
元黎皺眉,沒什麼耐性的道:“自己卷還是孤替你卷?”
雲泱不由抬起頭。
見對方一雙鳳目冷沉沉的,不似玩笑,不由有些打鼓,看狗太子這架勢,似乎真是奔著他傷處來的,難道真被他瞧出什麼了?
不可能。
小黑小白並非中原之物,狗太子怎麼會認識。
有個前任武林盟主做師父又如何,他自己又不是武林盟主。
思及此,雲泱又冷靜自信下來。
於是不緊不慢卷起衣袖,適時的皺起眉,露出疼痛之態,道:“那辛苦殿下為我上藥了。”
元黎視線落到雲泱臂上的淤痕上。
不多大功夫,那道淤痕腫的似乎更厲害了,顏色也由深紫變為烏紫,與周圍雪白肌膚形成鮮明對比,的確符合一般傷口的惡化趨勢。
這樣重的傷啊……
元黎走過去,沒撒藥,而是突然出手如電,攥住了雲泱一截小臂。
雲泱:!!
雲泱霍然抬頭,恨得咬牙,本能想抽出手臂,但旋即想到,狗太子既是給他上藥,抓他手臂也是正常動作,他若反應太激烈,反而顯得心虛。
於是又故作鎮靜的咽下這口氣,繼續皺眉裝疼,用餘光悄悄觀察元黎動作。
元黎食指指腹輕一摩挲,感受著指下溫軟光潔的肌膚,心裡驟然冷笑一聲,手掌微鬆,慢慢上移,這回直接攥住了雲泱臂上那道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