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反轉的太過厲害,彆說裴士元、顧子真一乾寒門儒生,吳仲勳等貴族子弟亦驚呆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吳仲勳愣愣看著發號施令的元黎。
叢英已帶著侍衛過來,大手一揮,先將後排悚然變色的風奴押了下去,風奴尖聲大叫:“冤枉!冤枉!我的含香蠱明明是幽藍色的,你們為何要抓我!”
叢英親自走到蘇煜麵前,屈膝蹲下,有些不忍看對方臉色,歎息道:“蘇公子,得罪了。”
“你們不能帶走元璞!”
裴士元等人從地上爬起來,自動結成人牆,擋在蘇煜麵前。
“元璞的含香蠱亦是幽藍色,就證明他是清白的,你們為何要抓他。”
“沒錯,元璞人那麼好,怎麼可能是凶手,這一定是搞錯了。”
“殿下,請您說明緣由。”
其他人也都一頭霧水,麵麵相覷,渾然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是啊,含香蠱嗅到凶手身上的鳳香之後不是會變成妖異的赤紅色麼,蘇公子的蠱蟲既是幽藍色,那蘇公子應該和凶手無關才對,為何要將蘇公子抓起來,反而不抓香囊內蠱蟲顏色已變成赤紅色的太子妃。
莫非這位殿下竟要當眾徇私不成?
可是也不對,大靖朝誰不知道東宮和長勝王府的那樁舊怨,若真有機會抓住這小世子用蠱蟲害人的把柄,太子豈會放過這個機會。
於是,眾人更加茫然了。
春雲堂內,更是一片人仰馬翻。
太後已經震驚的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隻是下意識道:“這不可能,元璞這孩子最是善良守規矩,怎、怎麼可能是謀害人命的凶手,這、這一定是搞錯了吧?皇帝,你趕快把太子叫進來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萬萬不能冤枉了好孩子啊。”
雲杉長公主亦跪在太後膝下泣不成聲,請求太後做主。
玉妃和班妃則都神色複雜的坐回到了自己位置上,顯然一時也無法接受如此打擊。唯大皇子元樾急得幾次想衝出去,都被玉妃厲聲製止。
她極少有發脾氣的時候,偶爾發一次,卻是疾言厲色,頗有震懾力,元樾不敢造次,額上的汗落得更密更急了。
魏國長公主亦心臟怦怦直跳的坐在
原處,並小心的拿手拍著胸口,生怕自己是在做夢。雖然外麵已經群情激憤,但她依舊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不是吧,那個從小就仗著學問好處處壓她兒子一頭、奪了他魁兒成長過程中所有光環的蘇煜,
竟、竟然是個殺人凶手??
元如茵的兒子,竟然是個殺人凶手??
實在……太刺激,太意外了。
她真害怕她會激動得心臟停止跳動。
她更害怕,她的手一離開胸脯,這一切都隻是夢一場。
她一個嫡長公主,被元如茵那個小白蓮欺壓在身下這麼多年,終於要翻身了嗎?
老天爺,終於要開眼了?
太後還在催促聖元帝。
聖元帝無奈道:“母後,你沒看到太子正在辦案麼,朕怎麼將他叫進來?方才雲泱被冤枉的時候,也沒見母後這麼著急上火,母後何不靜下心來,靜待局勢發展,說不定一會兒就又查出蘇煜也是被冤枉的呢。”
太後:“……”
她怎麼覺得,皇帝是在諷刺她。
“母後。”
雲杉長公主伏地而泣:“請太後為元璞做主。”
“好了。”太後剛在聖元帝麵前落了臉,正不高興,被這哭聲攪得心煩,訓斥道:“你好歹是個長公主,整日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還不快起來。你自己養的孩子,是什麼樣難道你自己不清楚麼。哀家相信,清者自清,隻能元璞行的端立得正,太子不會冤枉他的。”
話雖這麼說,太後依舊緊張的握緊手裡的拐杖,密切留意外麵的動靜。
雲杉長公主不敢再多言,紅著眼立到一邊,手指將帕子狠狠絞在一起。
殿外,蘇煜在聽到元黎命令的一瞬,麵上血色便唰得褪儘,整個身體都狠狠顫了下,這種寒顫來自靈魂深處,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名為恐懼的感覺,偏過頭,目光迷離、震顫而震驚的望向元黎所在的方向。
元黎負在身後的手捏得咯咯直響,麵無表情問:“你是不是很奇怪,自己是如何露餡的?”
他聲音沉而慢,冰冰冷冷的,仿佛雹子砸在冰上,沒有一點感情,眼底卻是毫不掩飾的濃濃的失望。
蘇煜又顫了下,說不出話。
元黎扯了下嘴角,自始至終都沒有看他一眼,隻是轉過身
,漠然與楊長水道:“有勞師父揭秘了。”
楊長水歎口氣。
抬起睿智的雙眸,朗聲與眾人道:“勞煩大家,都打開自己腰間香囊看一看。”
眾人悚然變色。
“楊前輩,這裡麵可是見血封喉的蠱蟲,我們都不懂武功,怎麼敢打開看。”
“楊前輩,您剛才不是已經和柳大人、宋大人檢查過了麼,為何還要我們看。”
“對呀對呀,這種陰毒之物,我們可不敢碰。”
聽到眾人如此反應,楊長水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再次歎了口氣,目光複雜的看向蘇煜:“到現在,你還不明白麼?”
蘇煜似乎猛然想到什麼,整個臉部肌肉都狠狠抽動了下。再也支撐不住,委頓在地。
離他最近的裴士元嚇了一跳,忙扶起他,看向楊長水:“前輩,您的意思,學生還是不明白。”
“不明白,就打開你腰間的香囊看一下。”
“可是……”
“打開。放心,有老夫在,世上再厲害的毒蠱都傷不了你。”
“是。”
大約是終於到了接近真相的時刻,裴士元手指顫抖的撈起腰間香囊,一點點把封口打開。
“這、這是——”
等看清裡麵的東西,裴士元遽然變色。
“怎麼會這樣,竟是……赤紅色。”
“什麼!”旁邊顧子真等人見狀,也紛紛打開自己的香囊,毫無例外,都是赤紅色。
吳仲勳與元鹿見狀,也跟著打開,剩下的其他人都發覺了異常,或顫抖著手指,或心跳如鼓擂,都紛紛將手伸向腰間的香囊。
赤紅。
全是赤紅色!
“楊前輩,怎麼會這樣?”
吳仲勳迫不及待問。
不是說含香蠱隻有在嗅到鳳香的味道時才會變成赤紅色麼,為什麼他們身上蠱蟲的顏色全是赤紅色。
他們可都並未與凶手接觸過啊。
楊長水搖頭歎道:“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麼含香蠱,更無鳳香,這所有的一切,隻是老夫與殿下一起做的一場局而已。”
!!
眾人嘩然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