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出了什麼,絕不可能像他說的,將計就計那麼簡單。否則,他的局應該設得更高明一些,而不是像現在,安排那麼多侍衛在正殿外守著。
哪個凶手會傻到這種時候還闖進來刺殺他?
狗太子這行為,倒像是故意做樣子給人看的。
到底是給誰看的呢?
雲泱正想得投入,忽聽外頭正殿再度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像衣袍擦過地磚的聲音。
雲泱陡然意識到什麼,另一道人影已在帷帳外停下。
“殿下。”
叢英聲音響起。
雲泱悄悄拉開一條縫隙,就見叢英一身夜行衣裝扮,身上和臉上沾著不少泥巴和樹葉,像在泥地裡滾了一圈。
雲泱:“……”
所以,狗太子早就看出來他鑽狗洞進來的了!
那個狗洞,本來就是狗太子特意留出來傳遞情報的。
剛剛狗太子明明看出來了,還故意問他是怎麼進來。
實在太可惡了!
“不許偷看。”
元黎聲音冷不丁響起。
雲泱憤憤合上帳子,心情十分鬱悶。
帷帳外,叢英則臉色大變。
殿下……是在和誰說話,如果他沒有看錯,殿下剛剛是——悄悄在床帳內藏了個人。
殿下是何時藏的,藏的何人,為何他一無所知。
元黎已問:“如何?”
叢英壓下心中驚濤駭浪,忙從懷中取出一遝紙,道:“依殿下指令,柳府尹和宋少卿連夜對嫌犯風奴進行了審訊,這是所得供詞。”
元黎接過,沒立刻看,卻問:“另一份呢?”
叢英遲疑片刻,道:“原本,罪人蘇煜已對所犯之罪供認不諱,但今日午後,罪人蘇煜突然聲稱,當夜在書院襲擊他的人並非他花錢雇來的那個唐門殺手,而是另有其人,他之前因為受驚過度,一直未能回憶起凶手的真正麵目。罪人聲稱,他擾亂國法是真,但遭受凶手襲擊亦是真。柳大人與宋大人聽聞消息,立刻對罪人蘇煜進行了二次提審,不料罪人突然在堂上……舊疾發作。隨後大皇子便衝進來,把人接出去照料了。故而,罪人蘇煜的最新證詞,還未獲得。”
元黎皺眉。
叢英覷著他臉色,道:“屬下問過了,是心疾突發……”
“孤沒問這個。”
元黎眉間如結了層寒霜,道:“孤是問,是誰給他的膽子,敢在案情未了結前,將涉案要犯私自接出大理寺。”
叢英:“聽說是大皇子跑到玉華宮,向太後求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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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華宮。
孫姑姑從殿中出來,掃了眼仍舊跪在階下、已然跪得搖搖欲墜的元如茵,冷淡道:“長公主請回吧,太後身子不適,正臥床靜養,實在是沒工夫見您。您這總跪在階下擋著道兒,奴才們辦差也不方便不是。”
元如茵抬頭,哀求:“煜兒也算是太後看著長大的,太後當真忍心如此絕情麼?求姑姑憐憫,再替我稟報一聲。”
孫姑姑搖頭:“長公主,您是個聰明人,如今聖旨已下,即便是太後,又有什麼辦法。再說,因為您的事兒,太後昨日可沒少被陛下說道,現在您這麼苦苦相逼,不是害太後麼。”
元如茵急道:“可煜兒已經想起來了,他真的曾經遭受凶手襲擊……”
“那又如何呢。”
孫姑姑歎口氣,一臉看榆木疙瘩的表情:“陛下已經欽定了懲罰,就算這當中有些許誤會,聖意也不可能輕易更改。長公主若不甘心,與其在這裡求太後,還不如去求陛下試試呢。”
說完,孫姑姑便轉身回殿了。
元如茵失力的癱倒在地,驟然攥緊手中帕子,杏目裡滿是絕望與怨恨。
跟在後麵的王嬤嬤往扶起她,望著緊閉的殿門怨怪道:“這太後也真是無情。這些年,長公主日日到她跟前晨昏定省,風雨無阻,比那宮人侍候得都殷勤妥帖,也沒見太後拒絕享用。現在長公主有難,不過求太後幫忙說個情,太後都不願。若換成那魏國長公主,太後難道也會袖手旁觀?”
元如茵指甲深陷在肉裡,麵上卻搖頭,慘然笑道:“不要如此說太後,太後也有她的難處。我們回去吧。”
“是。”
王嬤嬤剛扶起元如茵,就聽後頭傳來一道爽朗的笑聲:“喲,這是誰呀,怎麼大晚上的跪在台階下。”
王嬤嬤麵色一變,宮人已抬著魏國長公主從外麵走了進來。
“原是妹妹你呀。”
魏國長公主一身紫色豔麗宮裝,慵懶的坐在肩輿上,唇上特意塗了榴花紅的口脂,整個人容光煥發,光
彩逼人。
她悠然搖著團扇,居高臨下瞥了眼元如茵,訝然道:“後日那元璞不就要大婚了麼,妹妹不在府中給他張羅,怎麼還有閒心跑到玉華宮來跪台階呀?”
說罷,她自顧掩唇笑道:“瞧我這記性,我怎麼就忘了,那元璞是嫁到大皇子府做侍妾,又不是做皇子妃,按民間做法,直接一頂轎子從後門抬進院裡就行,倒的確不必張羅什麼。”
元如茵麵上血色霎時如被抽乾,身子也幾不可察的輕輕一晃。
魏國長公主笑道:“不過妹妹放心,元璞畢竟是你和蘇卿的嫡子,即使是嫁與人做妾,也定然與民間那些低賤的妾室不一樣的。內務府想必也不敢怠慢。後日觀禮,姐姐一定會備上一份厚禮。”
元如茵深吸一口氣,指甲刺破皮肉。
一股熱流,立刻自她掌心流出。
魏國長公主痛快的彎了彎嘴角,吩咐宮人起輿,道:“本宮還要進去與太後請安,就不與妹妹閒話了。”
“長公主您——”
王嬤嬤看到元如茵受傷的手,嚇了一跳。
元如茵顫抖著唇僵立許久,忽道:“你立刻替我給大林寺的主持送一封信,就說……本宮明日一早要入寺,為吾兒祈福。”
玉華宮內。
太後興致怏怏的吃完半碗蒸酥酪,問孫姑姑:“她還在跪著?”
“剛走。”
孫姑姑歎了口氣,輕輕為太後揉著肩:“從午後一直跪到現在,奴婢瞅著都快跪脫水了。”
太後輕輕皺眉。
“哀家素來以為她聰明,沒成想竟也是個糊塗的。”
孫姑姑不解道:“奴婢不明白,太後今日既然準了大皇子的懇求,說明心裡還是疼愛蘇公子的。既然那蘇公子的確被凶手襲擊過,那也算是受害者,罪責應當酌情減輕的。太後為何不再幫他們母子一把呢?奴婢瞧著那長公主也的確可憐。”
太後道:“你還真當哀家是活菩薩了?就算元璞真被凶手襲擊過,可他花錢買凶,擾亂國法是事實,哀家要如何跟皇帝說道去。哀家今日能下那道懿旨,讓元樾把他接出去照顧,已經仁至義儘了。況且太子今日出門又被凶手襲擊,至今昏迷未醒,皇帝正在氣頭上,她若真識相,這時候就該夾著尾巴做人
,彆再激怒皇帝,否則,元璞遲早被她這個做娘的給害了。到時候若再連累了樾兒,她可拿什麼抵罪。”
“是。”
孫姑姑歎了口氣,道:“那奴婢明日就派個人,把太後的意思再給長公主說一下。”
太後徐徐點頭:“也好。”
這時宮人在外稟道:“太後,魏國長公主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支持~抱歉今天出門修手機,晚上才回來,更晚了。明天補三更,時間分彆在中午12點,下午六點,晚上十點。感謝在2020-08-1422:29:44~2020-08-1600:12: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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