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篇論語不算多,也不算少。
雲泱次日一早起來繼續抄,抄得手腕都酸了,也才堪堪抄了一半。眼瞧著到了和林長水學拳的時間,隻能暫擱下筆,去正殿廂房找楊長水。
今日依舊隻學一個動作。
簡單的基礎動作,不算難。雲泱很快學完,正要繼續回房繼續抄書,聽楊長水清了清嗓子,用商量的語氣道:“泱兒能不能幫為師一個忙?”
雲泱點頭。
“師父說吧。”
楊長水:“待會兒為師要去正殿給殿下療傷,但殿下這回傷及經脈,需要配合一味藥才行。此藥乾係重大,為師不放心把交給彆人,泱兒能不能去膳房幫師父盯一下煎藥?”
雲泱沒料到是這事兒,登時有點踟躕。
一來,他還急著回去抄課業呢,煎藥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煎好的。他若答應了,這一上午可就什麼事也乾不成了。
二來,雲泱總覺得,這個楊長水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他和狗太子可一點都不熟,嚴格來說,還算有仇的。
這個師父,怎麼跟羅公公和那個太醫一樣,都喜歡把狗太子的藥往他手裡塞。就不怕他給狗太子下毒嗎。
楊長水打量著小徒兒糾結的臉色,試探問:“泱兒有其他事?”
“唔,也不算很重要的事吧。”
“那我就先幫師父吧。”
雲泱還不想現在就得罪楊長水,隻能咬牙答應了下來。
楊長水長鬆一口氣:“那就好。待會兒我會把藥方和煎藥的方法都寫下來,泱兒隻需照著上麵做就行。”
雲泱點頭,悶悶不樂的拿著藥方去找嚴璟。
二十四味藥材很快湊齊,雖有楊長水寫得說明,雲泱還是看得似懂非懂,便叫來雲五雲六一道幫忙。
“小世子要給太子煎藥?”
雲五雲六神色微妙的對望一眼。
“是啊,你們快來幫我看看,這個砂鍋,到底要放多少水?”
雲泱坐在火爐前,手裡握著大蒲扇,一臉犯愁兼懊惱。
真是麻煩死了,早知道他就不答應楊長水了。為何每回狗太子受傷,他都要跟著一起受罪。
雲五雲六不敢怠慢,忙湊過去,幫著小世子將砂鍋洗淨,又按順序放藥材,加水。
雲泱看著剩下的兩小堆藥材問:“為何不全放進去?”
雲五拿著藥方解釋:“楊前輩寫了,中間八味藥材,要等前八味藥材煎煮半個時辰後才能放,後八味藥材,則要再等半個時辰。所有藥材放齊後,再一起煎煮一個時辰,這味‘固氣湯’才算成。”
雲泱震驚:“這麼麻煩的嗎?”
雲五點頭:“藥方上是這麼寫的。”
雲六則道:“要不小世子先回去抄課業,屬下與雲五在這邊盯著就行。”
雲泱想了想,終是搖頭。
他既然答應了楊長水,自然要說到做到。
這府裡人多眼雜的,雲五雲六畢竟僅是侍衛,若真遇到什麼意外情況,怕應付不過來。狗太子金尊玉貴的,萬一出了差池他可擔待不起。
見小世子雖然極不耐煩,但仍堅持留下來給太子煎藥,雲五雲六神色愈發微妙。
臨近午時,藥仍有小半個時辰才能煎好。
雲五雲六怕小世子餓著,一個回東晞閣拿現成的甜點,一個去隔壁膳房吩咐廚娘準備午膳。
雲泱托腮坐在火爐前,盯著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的藥鍋,漫無邊際的想著自己的心事。耳邊忽傳來“砰”得一聲,原來是雲泱不小心將一根木條塞進了爐腹內,爐火太旺,熱氣把藥鍋的蓋頂開了。
楊長水囑咐過,煎藥一定要用小火,否則把藥煎糊了,這一鍋藥可就廢了。雲泱可不想一上午的心血白費,急忙伸手去將那根木條抽出來。因為動作太急,險些被木條上的火苗燒到衣角,鼻子上亦不可避免的沾了點灰。
雲泱擦了擦臉,見爐火裡的火已經弱了下去,鬆口氣,正要坐回去,就聽身後冷不丁傳來一道笑吟吟男音:“臉花了,可不是擦擦就行的。”
雲泱臉色大變,這才嗅到空氣裡不知何時飄浮起的一縷異香。
雲泱下意識往手腕扣去,才發現今日根本沒有帶護腕。咬了咬牙,隻能回頭,警惕的望著幽魅一般立在房間陰影處的紫袍男子。
“你、你想乾什麼?”
雲泱迅速一瞄,退到離他最遠的對角位置。
男子輕撫著指間扳指,嘴角一勾:“本座自然是來帶你走的。”
他語調散漫,紫色的瞳孔裡泛著妖異光芒,好像這是
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雲泱手心全是汗,幾乎緊張得無法呼吸,下意識想喊隔壁的雲六,陡然發現,四麵門窗緊閉,安靜地詭異。
不消猜,一定是眼前家夥施了障眼法。
雲泱眼睛迅速一轉,道:“你的幻術在日光下根本撐不了多久,你冒險過來,肯定是因為急需補充元氣,對不對?”
男子一笑,眸光饒有興致的閃動了下。
“是又如何,帶走你,不過區區小事而已。上回你坑了本座一遭,這回,本座可不會輕易上當了。”
他輕扣扳指,機關打開,一條紫瑩瑩的小蛇立刻躥了出來。
雲泱臉色又一變。
這條臭蛇,不是已經被小秦瓊給撕扯成好幾段了麼,怎麼又活了過來。
可惡。
雲泱定睛細看,才發現那蛇身看著是完整一條,柔軟的軀體上卻有明顯縫補的痕跡,顯然是被人用某種仿佛接到一起的。
紫蛇顯然還記得上次山洞裡的“斷尾”之仇,一見雲泱,立刻憤怒的昂起蛇頭,張大蛇口,露出一口森然毒牙。
紫袍人一麵輕柔撫摸蛇頭,一麵打量著斜對麵的少年,悠然啟唇:“紫郎君正生你的氣,你若是不肯乖乖聽話,本座怕也護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