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日沒甚要緊事,隻柳遲硯策論文章獲得博士們一致好評,被同窗們爭相傳看。
柳遲硯從不愛藏私,有人來探討問題都會認認真真和對方討論,使得不少人對他好感大增。
張博士他們得知此事也是捋須直笑,認為這孩子從前著實被家裡那點事耽擱了。
轉眼到了休沐日,柳遲硯派人去幽王府講了一聲,換了身衣裳準備領著庶弟柳乘舟出門去。
今日乃是去給長輩慶生,柳遲硯不好穿平時素淡青衫,挑揀了一身錦衣繡服穿好,發上也戴上了精雕細琢金玉簪,整個人瞧著便是個金嬌玉貴名門小公子。
襯得他那張本就引人注目俊秀臉龐越發有冠絕當世味道。
柳乘舟滿心忐忑地尋了過來,見到柳遲硯打扮後便是一愣。
他鮮少見到自家兄長穿戴得這麼隆重,大多時候柳遲硯都是陰鷙,身上仿佛覆籠著隆冬陰雲,他從小受柳遲硯磋磨,打心裡敬畏這個兄長。
可如今看到恍若天上仙人兄長,柳乘舟卻忍不住動了動喉結,努力屏住自己呼吸生怕驚擾了眼前柳遲硯。
柳遲硯掃了眼柳乘舟,見他身上穿得比奴仆都不如,皺了皺眉。他望著柳乘舟說道:“你這是準備穿得這麼破破爛爛出去丟我們家臉?還是想讓表哥替你出麵教訓我,說我連身好衣裳都不允你穿?”
柳乘舟回過神來,忙道:“我沒有,哥哥,我沒有。”他麵上有些難堪,又怕柳遲硯誤會自己,結結巴巴地解釋,“我沒有更好衣裳,哥哥,我不是故意。”
柳遲硯皺起眉。他和柳乘舟父子倆沒分家,但日子早就過得跟分家似,這對父子衣食住行可不歸他管。
柳遲硯看了眼柳乘舟身量,覺得和自己差不多,便叫開陽去取一身自己衣裳來,再取一束發用玉簪。
他向來講究臉麵,若是尋常場合也就罷了,這種要在長輩和外人麵前露臉場合那是必須方方麵麵都做到最好,決不允許柳乘舟丟了自己臉。
柳乘舟不知柳遲硯愛講究,聽柳遲硯吩咐開陽去取衣裳和玉簪還有點茫然。
直至開陽臭著一張臉把衣裳玉簪塞到他手裡頭,柳乘舟才不敢置信地道:“這,這是給我嗎?”
“去換上。”柳遲硯淡聲吩咐,並不想與這個庶弟多說什麼。
柳乘舟見柳遲硯有些不高興了,忙拿著衣裳去側間換。
柳遲硯見開陽氣鼓鼓地立在一旁,招手讓他走到近前來,好笑地伸手捏了捏他鼓起來臉頰,問道:“不過是身尋常衣裳罷了,你生什麼氣?”
開陽被柳遲硯懶洋洋地這麼來了一下,臉一下子紅了。他哼哼唧唧地說道:“小就是不喜歡他。”
那天他可是聽見了,長陽侯世子為了那小子惹得他們公子很不開心。不過是個外室生下來私生子,憑什麼跟他們公子一起去長陽侯府呢?也就他們公子大方,還給他送衣裳送玉簪!
柳遲硯道:“你知道這世上什麼樣人最多嗎?”
開陽茫然。
“小不知道。”
他搔著後腦勺老老實實承認自己笨。
柳遲硯笑道:“喜歡看彆人笑話人最多。很多時候你氣惱、憤怒、憎恨、發狂,都不過是徒增彆人口中笑料談資罷了,誰都不會在意事實到底如何,更不會在意你是對是錯。”
開陽點點頭,越想越覺得柳遲硯說得有道理:要是再被長陽侯世子他們找碴或者糾纏,煩心隻有他們公子,外人隻會看笑話!
開陽想著想著就目怒凶光:“誰要是敢嚼公子舌根,我就衝上去打爛他嘴!”
柳遲硯笑了:“那你動手前可得看清楚彆人是誰家,要不然遇上硬茬子我可不出麵保你。”
開陽:“…………”
開陽蔫了。
柳遲硯揉揉他腦袋算是寬慰。
柳乘舟換好衣裳出來,看到便是柳遲硯摸開陽腦袋一幕。他愣了一下,本來穿上柳遲硯衣裳興奮全沒了,蔫了吧唧地上前詢問:“哥哥,這樣可以嗎?”
柳遲硯抬眸看了庶弟一眼,發現庶弟臉雖然長相平平,氣質卻還算不錯,要是少那麼點畏畏縮縮,也勉強是個還算過得去官宦子弟。他點頭說道:“可以。”
等瞧見柳乘舟頭上插著簪子有點歪,柳遲硯覺得渾身不舒坦,便讓柳乘舟走上前來把它正了正。
柳乘舟心怦怦直跳。
柳遲硯卻已說道:“行了,出發吧,說好要早些去拜見姨母。在人前記得彆含胸駝背,說話也彆結結巴巴。”
“好。”柳乘舟忙應道。
柳遲硯頭也不回地邁步往外走。
見柳遲硯目光沒再停留在自己神還是那個,柳乘舟心裡空落落。他乖乖跟著柳遲硯出了府,兄弟倆一起乘馬車前往長陽侯府。
長陽侯府下人們都認識柳家兩位公子,可見到柳遲硯兩人時還是呆了一下,沒能第一時間把人認出來。
還是柳遲硯上前報了家門進去了,他們才恍惚地回過神來:兩個表少爺竟都變了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