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而傳來平陽侯世子的聲音:“開門,開門!”那聲音帶著幾分醉意,明顯不甚清醒,敲不開門還在那兒嚷嚷,“我帶你去蕩秋千,我這就帶你去,這次絕不害你摔下去,你彆生我氣了,彆不理我好不?我可喜歡你了。”
幽王聽了平陽侯世子的話,本隻是隨意落在柳遲硯腰上的手驟然用上了七分勁。
柳遲硯忍不住咬傷幽王肩頸處的衣裳,忍著沒有叫出聲來。
“自己”和平陽侯世子這個表哥是什麼時候疏遠的呢?
似乎是許多年前表兄弟倆去院子裡蕩秋千,“自己”從秋千上摔了下去,臉擦傷了一小塊,不太想搭理特意把秋千推得那麼高來恐嚇他的表哥。表哥不是多好脾氣的人,哄了幾次見哄不好,就改為和庶弟玩,每次都故意當著他的而給庶弟送好東西。
就這樣還說什麼“我可喜歡你了”,誰會相信這種鬼話?
就算是將來哪天被幽王千刀萬剮,也比相信這樣的表哥要強。畢竟他與幽王沒有過什麼手足情深,更沒有過什麼山盟海誓,能看到他們一個比一個過得更不快活,他也就快活了。
隨著幽王的動作越發凶狠,柳遲硯腦中一片混沌。他時而清楚地知道自己到底是誰,時而又感覺另一份記憶同樣屬於自己。那洶湧而痛苦的情緒與滿屋黑暗一起將他吞沒,叫他忍不住流了滿臉的淚。
幽王感覺滾燙的淚水滴落在自己頸邊,怒火盈滿胸腔,不由冷笑質問:“怎麼?聽到你表哥說喜歡你,高興得眼淚直掉?”
“……沒有。”
柳遲硯嗚咽著回答。
幽王扣緊他的腰問:“真的沒有?”
柳遲硯語帶哽咽:“我不喜歡他。”
“……我討厭他。”
“……我再也不想理他。”
幽王顯然被柳遲硯的回答取悅了,動作放緩了不少。他並不搭理砰砰砰的敲門聲,仍是把柳遲硯按在自己身上,笑著誇道:“好,那就再也不理他了。”
這時開陽和高泰被驚動了,而色難看地把長陽侯世子架回房去,不讓他再吵著柳遲硯休息。
長陽侯世子又亂嚷嚷了幾句醉話,外頭才終於靜了下來。
見柳遲硯已經被折騰得連抬起手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幽王才撫著他微顫的背脊與他耳語道:“明兒你記得自己回王府來,不然我明晚還得再來找你。”
柳遲硯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也不知到底聽到這句吩咐沒有。
更不知道幽王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翌日柳遲硯醒得很早,他身上清清爽爽,明顯被幽王清理過。
柳遲硯去陪長陽侯夫人吃過早飯,提出想要回府去。不是他不願意陪伴長陽侯夫人,著實是不想幽王再夜入長陽侯府。
長陽侯可是武將,家中有不少身手了得的親衛,昨晚沒發現不等於下次不會發現。
長陽侯夫人已經聽人說起長陽侯世子昨晚醉酒鬨事擾人清夢的事,聽了柳遲硯的話後說道:“你表哥本就不該在這節骨眼上打擾你的,也是我信了他的鬼話才留你住下!就他那脾氣,哪裡是會照顧人的?”
她溫聲讓柳遲硯不必擔心,自從看清楚廢太子有多混賬後她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聽到太子被廢的消息並不覺得有多難接受。這樣的人真要當了皇帝,那才是天大的禍害。
不是她不惦念長姐唯一的血脈,實在是廢太子做的那些事早就把所有情分消磨得一乾二淨。
她唯一還能做的,大概隻有等哪天聽到對方死訊時派人去幫他收個屍,不叫他落個曝屍街頭的下場。
柳遲硯聽長陽侯夫人說得通透,頓時放下心來,說好改日再過來探望她便回國子監上課去了。
長陽侯夫人送柳遲硯到門口,看著柳遲硯帶著兩個仆從走遠,忍不住在心裡歎了口氣。
她們三姐妹當年感情那麼好,兒女之間卻沒能把這樣的情分延續下去,等哪天她不在了,怕是連自家兒子和柳遲硯都不再往來。
有時候真是說散就散。
等長陽侯世子宿醉醒來,聽人說柳遲硯已經走了,忍不住去找他娘追問:“說好要留下陪您幾天的,怎麼這就走了?”
長陽侯夫人看了他一眼,說道:“眼下元和正是備考的要緊時候,你不許再去找他,聽到了沒有?”
長陽侯世子滿不在乎地嘀咕了一句“他難道還能考中不成”,被他娘橫了一眼。
“不去就不去。”
長陽侯世子不甘不願地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