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為名利而來,不因風雨離去,這才是戚一斐最難能可貴的,金子一般的心。
所以,他們果然在很多問題上,是沒有辦法達成一致的。在沒有徹底解決那些問題之前,無論聞罪心裡有什麼想法,他都不可能說。
聞罪陰沉著臉,就這樣沉默的走了,沉默的回到了皇城,風雨欲來之感,席卷了角角落落。
“孤的‘好’父皇呢?”聞罪到了重華殿,再一次成為了那個不會笑、眼睛裡隻有寒冰的攝政王。
“陛下今日一天都在無為殿。”大宮女儘心稟報。
“是嘛?孤也好久沒去看他了,那就現在吧。”聞罪眯起了眼。
有些人早該成為曆史,為什麼還要刷存在感,吸引戚一斐的注意與同情呢?為什麼要造成他和戚一斐之間的不愉快?怎麼想,都是天和帝的錯!
丁公公本以為戚一斐和攝政王之間的關係,怕是要因為老皇帝而涼了,直至此時此刻!他看破了聞罪的想法。內心可以說是很複雜了。
沒想到,您是這樣的攝政王!
***
秋日蕭瑟,風雨淒淒。
“《禮記.月令》裡說,鷹乃祭鳥,用始行戮——”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持著卷軸,出現在了煙霧繚繞的龍腦香中。搭配著主人溫柔又不失力量的書卷音,總讓人忍不住腦補出一副清新雋永的山水畫。
大啟第一大“孝子”聞罪,如今正侍奉在禦前,不喜不悲,眼如寒潭。
“——父皇,您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嗎?”聞罪一雙狼子野心的眼眸裡,寫滿了對老皇帝的嘲弄。
一如無數次出現在老皇帝驚夢之中的惡鬼圖,老皇帝再一次控製不住的想起了第七子出生時的“批命”,一字字,一句句,尤言在耳。
“七月半,子時整,天胎鬼仔,陰氣重。”
“七殿下是生來命硬的天煞孤星。”
“一向康健的皇後娘娘會難產早亡,正是應了此劫啊。”
果然應驗了。早知如此,早知……當初就不該讓他活下來!這樣的不祥之子,凶獸轉世,根本就容不得對他有任何憐憫之心!
老皇帝越想越氣,就差大罵一句“孽子”。
可惜,他很快就意識到,那是不可能完成的,因為他早已不再是那個帝國最具權力、隨便咳嗽一聲都能令百官聞風喪膽的男人。如今的他,不能說話,也不能動,隻能看著那個他曾經厭惡如汙穢的第七子快樂表演。
人模狗樣,正襟危坐,頭戴他根本不配有的攝政紫金冠,手握本就不屬於他的帝令漢玉璽!
聞罪不緊不慢道:“瞧我,最近朝事太多,都忘了您已中風多日,是沒有辦法回答我了。沒關係,我猜以您的不學無術,大概也是不知道的。”
“我可以慢慢解釋給您聽。”
“這話得搭配著董仲舒的《春秋繁露》來解:天有四時,王有四政,春為慶,夏為賞,秋為……?”
秋為罰!
老皇帝不受控製的睜大了雙眼,渾濁的眼球開始亂顫,爬滿了皺紋的眼角上,皮膚正在一點點乾枯龜裂。但哪怕如此了,老皇帝枯黃的麵容上,也隻顯出了一種日薄西山的萎靡之氣。
聞罪步步引導,直至滿意的看著他爹被嚇尿了褻褲,騷味衝天,無法遮掩。
老皇帝也曾是個體麵的人。
“您怕了?是的,您是該怕的。”聞罪一張天生的反派臉,長身而立在龍床前,俯視著病床上的老父親,高高在上,一字一頓,“答應我,彆把害怕都一次用完了,好嗎?”
因為“為刑之冬”還沒到呢。
已經好久沒有發出過聲音的老皇帝,終於再次“啊啊唔唔”的叫了起來,猶如一個漏了風的破箱。他眼斜口歪的躺在那裡,身體劇烈的顫動,像一條行差踏錯誤入陸地的魚,蹦躂著、掙紮著,卻根本激不起一點水花。
聞罪離去時,仰天長笑,一掃胸中鬱氣,睥睨的丹鳳眼裡,終於多少還是有了些,屬於少年人才會有的稚氣與天真。
大概生活裡的小確幸,就是這般簡單吧,隻要他爹不高興了,他就高興了。
作者有話要說: 攝政王的一天:吃飯,睡覺,打親爹。
PS:因為“吳情”這個名字,而當不上狀元,是真實存在於記載中,發生在明代的一樁荒唐野史。真真假假不好說,隻是文中拿來一寫,博大家笑笑。
又PS:彆怕彆怕,這文真的不虐,哪怕是攻受之間有矛盾,也會因為攻清奇的腦回路,而變得異常的好化解。
類似於“和戚一斐有爭吵?恩,那必然不是二郎的錯!隻可能是彆人的錯!是世界的錯!我要排除萬難,和二郎在一起”。
真正的情商,是永遠不會把脾氣,發在愛你的人身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