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一斐從沒想到,有天他會這麼說,學習使他快樂!
是真的,很快樂。
聞夫子風趣幽默,博聞強識,看上去還和戚一斐有著一樣的三觀,在很多事情的見解上,都意外的合拍。連戚一斐從小到大的好基友傅裡,有時候也會和戚一斐小有爭執,不傷感情,但總歸想法不可能永遠同步。
聞罪卻可以做到一模一樣。
無論和聞罪說什麼,都能得到讓戚一斐特彆舒心的回答。後來,在休息之餘,戚一斐不信邪,便一邊吃茶點,一邊和聞罪檢測默契,玩起來了食物方麵的快問快答小遊戲。
“吃飯放不放香菜?”
“看情況。”
“甜口好吃還是鹹口好吃?”
“都好吃。”
“古法五仁該不該滾出月餅界?”
“看手藝。”
……
是的,這些都是戚一斐心裡的答案。他這人沒什麼極端偏好,也不懂那種非此即彼的執著。特彆是吃飯,好吃才最重要,哪裡來的那麼多真情實感。
戚一斐激動的熱淚盈眶:“終於遇到親人了啊!”
最重要的是,這位“親人”長的還特彆好看,一點淚痣,藏著數不儘的風流意氣。
戚一斐得寸進尺,上前挑起了七皇子的下巴尖,很是戲精的嘿嘿笑道:“我就喜歡你這種性格隨和的大美人,可以讓本郡王隨意欺負。”
大美人也不掙紮,隻順勢仰起頭,勾唇對著小郡王眨了一下右眼,仿佛真的有一股電流,破空而來,帶起火花四濺。
戚一斐誇張的以手撫膺,連連後退,不行,這美人殺傷力太大,他的小心臟有點受不了。
七皇子一身得體寬袍,內緊外鬆,脊背挺直的端坐於石凳,雙手放在膝上,猶如工筆之畫。仔細看,他的眼尾還有一抹殷虹,像極了誌異裡墮下黃泉、引人犯罪的修羅,雙眼微彎,水光瀲灩,薄而鋒利的淡唇微啟:“怎麼不來欺負我了?”
戚小郡王就是個口頭花花、腹中空空的理論家,雙手扶在柱上,連連擺手,不來了,不來了,美人如刀,風緊扯呼。
課間娛樂之後,就又是一段時間的手把手教學。這也是戚一斐最喜歡的環節,在冷香縈繞,心曠神怡中,看著生死簿上的壽命倒計時瘋狂上漲。他總覺得再這樣下去,他都可以帶著七皇子一起去修仙了。
還搞什麼爾虞,什麼我詐,大家一起去當神仙!
戚一斐在這樣的愉悅裡樂不思蜀,恨不能一直不打下課鈴的那種。
但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優秀的聞夫子,是教師隊伍裡的奇行種,不愛拖堂,也不愛罵人,更不愛讓體育老師莫名生病/有事/就是不想來上課。
一到準點,都不需要誰來提醒,聞罪就會收手,仿佛身體裡住著一個日晷、滴漏,上了發條般,什麼時間,就一定要去什麼事。
戚一斐很想語重心長的告訴他的小夥伴,你這樣是強迫症,不好。哪怕是為了心理健康,咱們也應該多練一會兒。他很樂意天衣無縫的繼續,當這個什麼都不會的小傻逼。
但還是到了分離的時間。
兩人再一次站到了朝天宮的大門口。往日裡,這大門外的街道上還會有個熱鬨的小集市,算命看卦,路攤小吃,賣什麼的都有,這兩天卻被肅街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戚一斐自然是很舍不得聞罪的。
聞罪卻什麼都沒有說,隻半步走在戚一斐前麵。水雲紋的大袖子一晃一晃的,就像是勾在貓兒眼前的線頭,因著戚一斐的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想要伺機而動的一擊即中!
這一盯,就盯到了馬車來。
這一回,等在外麵的,不再是戚家的馬車/,而是七皇子那輛越製的八馬玉輦,把聖眷正隆表現的淋漓儘致,甚至都有點過分招搖了。
戚一斐有心提醒他的小夥伴,又怕自己說了,有離間之嫌。隻能暗自先咽了下去,想著等哪天有機會了,約七皇子一起去桃園看個戲、聽個書,暗搓搓的借古人之言,讓七皇子明白樹大招風、帝王多疑的道理。
“不用送了。”戚一斐站在台階上,與台階下的七皇子平視,“我今天先不回家。”
雖然戚一斐早上就已經吃到狀元糖了,但昨天的街沒有逛成,就還是很不舒服。說彆人強迫症不好的他,其實有時候也會有些特彆古怪的堅持。好比,如果他有了什麼計劃,因故打斷,之後就一定要想轍續上,不續就渾身不舒坦。
戚一斐也是在“和七皇子共乘”與“完成昨日的計劃”之間,抉擇了許久,才忍痛放棄了七皇子的。
畢竟,他們明天就又可以見到彼此了。
“我知道啊。”聞罪自然而然的對戚一斐伸出了手,一臉詫異,“我們昨兒不是約好了,有時間就一起去逛逛繁華之地嗎?”
戚一斐傻了,他們有過這個約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