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
沒有然後了。
揉肩、捶腿……暖床,一個都不能少!
聞罪真的很有當昏君的潛質,什麼工作,有戚一斐重要嗎?不存在的!
可惜的是,兩人洗漱之後,吹燈拔蠟,還沒並排著躺多一會兒呢,聞罪就因超負荷工作,而睡著了。他昨夜真的一直沒休息,隻是憑借驚人的意誌力堅持了到現在,身體早已是強弩之末,一旦躺下就起不來了。
戚一斐反倒是一時間有點睡不著,吭哧吭哧爬起來,用胳膊支著自己,低頭看向沾枕頭後幾乎秒睡的聞罪,湧起了滿心的心疼。
“怎麼這麼不會愛惜自己啊。”他小聲說。
‘沒了我監督,你可怎麼辦?根本就離不開我嘛。’他這樣在心裡找著理由。
***
戚一斐又在宮裡無所事事了一段日子,生死簿上的壽命,在他努力“脅迫”聞罪真誠希望他能長命百歲之後,有了長足的進展。
眼瞅著就要突破十年的大關。
真是可喜可賀。
於此同時,聞罪對朝堂上的事,差不多也已經都穩定了。新帝登基,本應該是最忙碌的時候,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操心,追封母後,犒賞功臣,清算政敵,更不用說還有先帝的諡號、葬禮需要去想,先帝後宮的嬪妃需要安頓,以及先帝留下的子嗣們需要料理……
幸好,聞罪得了之前已經當了一段時間攝政王的便宜,很多東西都已經提前處理好了,如今隻需要按部就班就行。
好比天和帝的諡號。
聞罪早就想好了,定的是下諡,其實就是惡諡,隻不過從前麵幾朝開始,就已經明確規定,不再對大行皇帝作惡諡。但換湯不換料,在長達十七個字的諡號裡,真正的關鍵,便是“皇帝”二字之前的那最後一個字。
聞罪擇了個“幽”,送給他的親爹。
壅遏不通曰幽,動祭亂常曰幽。
簡單點說,就是啟幽帝這人特彆不好溝通,還不顧禮法,動輒搞事。和曆史上那個烽火戲諸侯的周幽王似的。
滿朝文武都知道新帝和先皇之間的往事恩怨,自然是沒一個人敢妄加評論。
倒是有人暗搓搓的,想走戚家的路子,通過戚老爺子之口,傳入戚一斐之耳,讓他這個吉星勸勸新帝,到底是為人子的,善良一點吧。給親爹定這麼一個諡號,你的臉上就好看了?
但這話都沒傳到戚一斐那裡,就已經被戚老爺子暗中攔截了。
戚老爺子應對方式,另辟蹊徑,走了一個特彆神奇的路線——賣慘。誰來找他說話,不出一刻鐘,他就開始哭,老淚縱橫、默默無聲的哭。也不解釋自己為什麼哭,反正就是不能提,一提起戚一斐就哭,往死裡哭。
哭著哭著,這事就不了了之了。任由彆人怎麼猜,反正他就是不否認也不承認,隻要彆再來煩他孫子就行。
都說“真男人,流血不流淚”,但戚老爺子對此隻有一個字的評價——呸。
他入官場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以能在宦海沉浮中當個浪裡白條的經驗,可以負責任的說,手段隻分好用不好用,不分男人不男人。
哭走了客人,戚老爺子就擦乾眼淚,扭頭吃起了一整隻的烤雞。
唉,在他小時候,窮到連大閘蟹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他的夢想是吃烤雞,就真的做夢都在夢著吃烤雞的那種,好友笑他應該去當黃鼠狼他都不生氣,因為至少黃鼠狼真的有雞吃。
老了之後,有錢了,好不容易想怎麼吃怎麼吃了,但孫女孫女又嫌棄那玩意太油膩,不許他多吃。每天和個監工似的盯著他,讓他看得見吃不著,他總感覺自己活的還不如小時候,至少當年他連看,都看不見。
如今孫女遠嫁,孫子在宮裡,他可不得吃回來嘛。紅燒雞翅膀,他最喜歡吃!
聞罪這頭,與生父形成慘烈對比的,就是他生母得到的無限尊榮。聞罪一出生,母後就去世了,甚至沒來得及留下什麼保護他的遺言與措施,聞罪對生母的各種讚美,更多的是出自一種想象,以及……繼續幼稚的氣他爹。先後的追封有多隆重,先帝的身後事就會顯得有多麼寒酸。
至於母族鄭氏,那個當年為了巴結大皇子,恨不能把他往泥裡踩的家族,他們……根本不可能還活到現在。
早在大皇子還沒有逼宮之前,鄭氏就已經被大皇子當做炮灰,犧牲了。
聞罪上位後,麵對鄭家還活著的零星人丁,到也沒有窮追猛打,隻是抹去了曆史上他們與自己的關係,直接把他們算作了大皇子生母的家族,徹底撇清了關係。
先帝的後妃們更簡單,集體打包,送往湯山行宮,頤養天年。為杜絕太妃們搞事,聞罪直接先下了旨,明確表示是太妃們覺得她們太年輕,與新皇相差不大,自請避嫌,打死不再出來。他萬分欣賞太妃們這種美好的品行,先謝過了。
換言之就是,你出來了,你就不是德行美好的太妃,那……
隻有素有“軍神”之稱,和司徒戟武力都不分伯仲的五皇子,得以把自己的母妃接回了自己的府上榮養。
在這個時候,之前在奪嫡戰裡稀裡糊塗的人們才明白,看上去一直公正公平、當孤臣寡將的五皇子,早就是七皇子的人了。
戚一斐這種離開兩年,印象始終沒辦法扭轉的人,無疑是其中最震驚的。
“執掌神機營的聞恪,是你的人?!”
五皇子天生神力,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顯露出了在武學方麵的與眾不同,讓他寫個字能難死,但若讓他看兵書,他可以手不釋卷一整天。這位皇子從小就不愛笑,沉默寡言,猶如一個鋸嘴的葫蘆,與小時候疑似有多動症、皮的他爹想打死他的司徒少將軍,形成了極端對比,南轅北轍的就像是天生不對盤。
但是偏偏長大後,他們卻朝著一個方向發展了——軍事鬼才。
大啟正是因為有了這麼兩位,才得以在天和帝那樣的亂政中,依舊沒有內憂外患,壓下了所有的牛鬼蛇神。
兩人治軍領兵的風格也很不一樣,一個沉穩如盾,一個激進如槍。皇子大亂時,大家都覺得兩個都是無堅不摧的神仙,早晚是必有一戰
結果,看熱鬨的人,卻都沒有如願。
五皇子從始至終沒有參與這些事情,仿若一個傀儡,隻聽親爹天和帝的號令;而司徒戟也穩如老狗,一直安生的窩在西北,過起了有妻有女萬事足的神奇生活。
但結果,原來他倆其實是一夥的嗎?
“你這是什麼神仙搭配?”戚一斐忍不住咂舌,這是怎麼湊齊組合,還能不起內訌的。
“五哥,從一開始,就是我的人。”聞罪終於吐露了一個深藏多年的秘密。
五皇子的生母,人稱小鄭妃,曾經就是宮中一個不起眼的宮女,得天和帝一夜雨露,就再沒有被天和帝想起。若不是當年有同姓鄭的皇後暗中回護,她大概就要被“保小不保大”了。但小鄭妃真的太不起眼了,妃位還是後來兒子出息了,給她掙回來的,她自己在宮裡始終不能有姓名。皇後去世後,她有心報答皇後,不怕天和帝,想要照顧聞罪,都……
並沒有人給她這個說話的機會。
她也一次沒有見過天和帝的臉,想要找人同傳,大膽的說一句她願意自請去冷宮中照顧七皇子,都不可能。天和帝身邊的太監都懶得搭理她。
小鄭妃唯一能做的,就是指望她的兒子了。
小鄭妃一輩子碌碌無為,平平無奇,大概是所有的好運點都點在了這一個兒子身上,五皇子當真如她希望的那樣,在長大後一飛衝天,萬人敬仰。而五皇子也因為自家母妃從小對他念叨的緣故,在有了能力之後,第一件事是給生母請封,第二件事就是暗中聯係了聞罪。
五皇子當然不可能在沒有見過這個七弟的時候,就對七弟表達效忠。雖然他娘一直和他念叨什麼,七皇子是嫡子,是皇後唯一的孩子,他血統純正,本就該繼承大統。
但五皇子雖沒什麼文采,卻不是個傻子,他當時並不覺得在舊宮,從沒有接觸過人,按理來說應該養的唯唯諾諾、人不人鬼不鬼的七弟,能撐得起這萬裡江山。他當時想做的是,儘可能讓七弟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他願意用自己全部的軍功,去換七弟自由。
哪成想,七皇子並不著急出來,隻修書一封,希望能與五皇子麵談。
然後,就是戚一斐看到的如今了。
聞罪大概真的是起點主角吧,王霸之氣一露,明明是比他大的五皇子、司徒戟以及有琴師還有傅裡等人,都前後成為了他最忠心的左膀右臂。
戚一斐隻聽了這麼多,就已經佩服的五體投地,想要給聞罪寫本書。
“必須著書立傳,讓菩薩知道你有多牛逼!”戚一斐手舞足蹈的暢想著自己的大作,“開篇就寫打臉情節,走廢柴逆襲流,每章都有極品有高能,三章一個小高-潮,五章一個大高-潮,哦哦,第一章先寫退婚吧,你介意有個未婚妻嗎?”
聞罪坐在一邊批奏折,永遠勤奮的不像話,想讓根本不知道工作為何物的戚一斐羞愧。聽聞這話才抬頭,給了戚一斐一個意味深長的一瞥:“未婚妻姓戚、性彆為男的話,就可以考慮。”
戚一斐滕的一下就紅了臉,這種言下之意他不可能不懂,他隻能硬著頭皮表示:“胡鬨!哪有男男訂婚的?我是作者你是作者?筆給你寫?!”
“好啊。”聞罪開口便是,“那一日,聞罪在舊宮中,一開門就見到首輔家的小美人……”
“閉嘴!”
“小美人淚如雨下,滿麵桃紅,抱著聞罪,就不再撒手,喊著‘七哥哥,七哥哥,怎麼辦,他們都說,要我退婚,不嫁給你了’。”
“你好煩啊!”戚一斐怒而拍桌,瞪著聞罪。
聞罪抬頭,在軒窗前,笑的波光流轉,對著戚一斐道:“聞罪哪敢讓小美人傷心,張口便是,叫一聲情哥哥,情哥哥幫你想辦法。”,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