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雲州城, 舒靈除了吃飯休息,一路都沒有停留。這一日他們來到了一座小鎮,鎮子不大卻意外的繁華,一打聽才知道,原來這裡是靠近京城的交通要道,要是拐個彎,就能繞道京城去了。
“小……公子,我們還要往南去嗎?”若秋見舒靈沒有改道的意思,按捺不住開了口。
舒靈當然是想往南去,離京城越遠越好,但事情太過順利總讓她心裡有些不安。“希望是我多想了。”
若秋聽得一愣:“公子說什麼呢?”
“沒什麼。”舒靈搖搖頭,她掀開簾子看了看外麵, 見天色不早,就準備找間客棧住一晚, 等天亮後再趕路。
然而,第二天天還沒亮, 舒靈就被冷醒過來, 冰涼的空氣讓她意識到,外麵一定是變天了。
這時門外傳來若秋的聲音, 舒靈開門一看, 卻是若秋提了一個小火爐子進來。
“公子,外麵下大雪呢,咱們暫時走不成了。”若秋說著把火爐放好,接著就去箱子裡翻找保暖的衣物來。
舒靈走到窗戶邊推開一看, 隻見外麵悄無聲息地覆上了一片白,放眼望去,天地間已渾然一色,而雪還沒有停下的意思。
“真是,早不下晚不下……”緊趕慢趕,卻還是抵不過老天一場大雪,舒靈頓時沒了脾氣,冒雪趕路很不明智,但看這雪下得勢頭,很可能等雪停,路也封了,這樣一耽擱,少說也要四五天。
事實上舒靈擔心的並沒有錯,當天夜裡雪終於停了,但隨之而來卻是大雪封路的消息。
不僅如此,不少想要趕路的客人也被大雪困住,像他們這樣已經在客棧的算好了,還有人被困在半路動彈不得,隻能折回來喊了人去幫忙,而後住宿卻成了問題。
平日裡因為交通方便,很少有人留在鎮子上過夜,不是多走一個時辰去京城,就是同樣時間去下一個城鎮,留下住宿的多是那些時間不湊巧的,但誰能想到,一場大雪讓進退不得的人都趕到了小鎮上,這一下客棧全滿,連平日鮮有人問津的空置院落都被人租了去。
這事情原本和舒靈她們沒有關係,但當天晚上來了一行人,二話不說就要掌櫃騰房間,偏巧舒靈她們的房間就被對方看上了。
來人不僅衣飾華貴,還帶著一隊侍衛,掌櫃見勢不妙,隻得將人安撫了,再一一通知客人。
然而這個節骨眼上誰願意讓呢?不一會客棧裡鬨哄哄亂成了一團,四下裡都是驚叫的聲音。
“公子,這可怎麼辦?”若秋擔心地看著舒靈,剛剛她們還慶幸有地方住,誰知道這會就遇上了“強盜”。
舒靈仔細看了看來人,對著前來當說客的掌櫃說:“掌櫃的可知,他們是何來曆?”
掌櫃連忙搖頭,但看起來更像是不敢說。
舒靈笑了笑,放開嗓子大聲道:“當今聖上勵精圖治幾十載,方得來這河清海晏的盛世,可如今居然還有人敢在天子腳下行凶,難不成王法隻是個擺設?”
這話一說出來,一個侍衛頭領模樣的人立刻朝舒靈衝了過來,口中還咆哮著:“大膽刁民,竟敢口出狂言!”
眼看著對方的手中的武器就要落在舒靈頭上,一道威嚴的聲音突然響起:“先慢著——”
那侍衛立馬頓住,隨即收起武器站到了旁邊,須臾一個白發蒼蒼卻滿身雍容華貴的老婦人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舒靈目光對上那雙銳利的眼睛,想了想躬身行了個禮:“草民見過老夫人。”
隻聽得一聲輕哼,卻是老婦人旁邊的白麵男子開口嘲了一句:“不長眼的東西,竟敢在此大放厥詞!”
舒靈嘴角一掀,完全沒理會一個不男不女之人的言辭,她看向了那位麵色慈和卻有著淩厲眼神的老婦人,說:“草民鬥膽,還請老夫人明察秋毫,此刻外間天寒地凍,若是明日傳出‘路有凍死骨’之言,恐怕……若草民有出言莽撞之處,還請老夫人海涵。”
“說的好聽,還不是為著一己之私。”那白麵男子不屑地撇了撇嘴。
那位老夫人一身氣度非同尋常,她輕輕掃了白麵男子一眼,對方就立刻閉上了嘴巴。繼而她看向了舒靈,不緊不慢地說:“小姑娘說的有些道理,那你說說,今日之事當如何解決?”
舒靈聽得一驚,果然薑是老的辣,她這身男子打扮一路都沒有被人認出來,對方居然一眼就看穿了。她笑了笑也不否認,繼而答道:“今日之事乃是上蒼的一次考驗,人命可貴,當不分彼此,民女私以為,在此天災之下更應凝聚一心,唯有齊心協力,方能共渡難關。”
說到這,舒靈指著自己的房間比了個“請”的手勢,說:“老夫人若是不嫌棄,民女願意將這間房間讓與老夫人居住,而其餘之人若是擠一擠,想必所有人的住宿都不成問題。”
聽了這話,那位老夫人眯著眼思考了片刻,隨後抬腳走近了舒靈的房間。
一進屋子,一股暖意就湧了上來,同外麵簡直天壤之彆,那位老夫人麵上的神情也隨之放鬆了幾分。
那邊若秋見屋子沒法住了,隻得將鋪蓋卷起,這時那白麵男子突然阻止道:“這東西你拿了我們用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