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靈醒來的時候正是夜裡, 她剛一睜開眼睛,就被眼前的黑影嚇了一跳:“你!”
“是我。”黑影突然開口,卻是九皇子的聲音。
緊接著火折子一閃,屋裡的燈被點亮了。
舒靈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前就多了一碗濃稠的中藥,而拿著它的人神色不明,隻能看到他嘴角抿成了一線,仿佛耿耿於懷著什麼事。
舒靈在藥碗上停留了片刻,就要伸手接過。
哪知九皇子並沒有放手,反而開口說:“我喂你。”說著手已經伸了過來,同時另一隻手將舒靈扶住,讓她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舒靈這會也沒力氣和他較勁, 隻能乖乖喝了藥。
這時候九皇子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為何不讓十六來告訴我,你知不知道——”
“告訴你又怎樣?”舒靈將他推開, 再次將自己埋進了被窩,“你又不是大夫, 何況我也沒事。”
“這叫沒事?”九皇子的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外麵的人聽到動靜以為出了什麼事,剛進來又被他一句話給喝退。
他在床沿坐了下來, 此刻燈光正好可以照到他的臉, 上麵一片陰霾,猶如暴風雨來臨的前夕。
舒靈覺得自己無論說什麼都不會討喜,索性就閉了嘴。
然而九皇子又豈是容易消氣的,他看了舒靈一會, 突然彎起嘴角,笑得莫測高深地說:“彆的先放一邊,咱們先來算算賬。”
舒靈聽得疑惑不已:“我還能欠你什麼不成?”
九皇子輕笑出聲:“你也知道是欠我麼?”說話間,他忽地站起身來,二話不說就開始解起衣服扣子。
“你、你做什麼?”舒靈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開口就要喊人,可是轉念一想,在人家的地盤上她喊人有個鬼用。
這時,九皇子將解下的外袍隨意一丟,人已經靠了過來,還說:“你把我的洞房花燭夜給破壞了,這會是不是得賠我一個?”
這是什麼歪理,舒靈看了看時辰,立刻反駁道:“這會還沒過夜呢,你去還來得及!”
“嗬——”九皇子冷笑了一聲,“你以為這會是什麼時候?睡了兩天都傻了是不是?”
舒靈這才明白,這會離她睡過去已經過了一天一夜,可她睡她的,關他什麼事。
九皇子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直接打破了她的妄想,說:“你病的時機恰到好處,所以這會已經是彆人的眼中釘了,是不是很滿意?”
“你!”舒靈差點被他氣死,“你就巴不得我被人針對著,好看戲是不是?”
九皇子也不反駁,直接扯住被子的一角,掀開後自己鑽了進去。
舒靈被他的厚顏無恥給氣得說不出話來,哪知對方振振有詞地說:“難不成你讓我回去睡冷被窩?”
最後,當舒靈僵著身子不敢動彈時,對方又輕飄飄來了一句:“放心,我對病鬼沒興趣,睡你的好了。”
舒靈隻能暗暗磨牙,直到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這才放鬆下來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屋子裡傳來一聲輕嗤,隨即燭火熄滅,房間裡立時陷入了黑暗……
第二天,舒靈醒來時身旁已經沒有人,她下意識地就想把它當做一場夢境,可她剛剛坐起,手邊就摸到了一件溫潤的東西,掀開被子一看,卻是九皇子的佩玉。
上麵一個清晰的“燿”字,看得舒靈心裡直來氣,她喊了十六來,說:“把這玉給你們主子送去,免得他找不著。”
十六見了連忙搖頭:“殿下的東西,小的不敢擅動,還請姑娘回頭自己交給殿下。”
舒靈聽得有些惱,最後將那玉隨手扔到了角落,說:“昨天,不對,是前天了,那天是你告訴了九皇子?”
十六被剛剛的一幕嚇了一跳,這會麵對舒靈的問題,連忙解釋道:“姑娘當時暈了過去,小的吃不準,不敢大意隻能通報了殿下。”
舒靈歎了一口氣:“你這是幫我呢,還是害我呢,這會恐怕那三位都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了?”
十六把頭伏地更低了,她不好說,當時去和九皇子稟告時,對方還以為舒靈是裝病呢,就差沒有眉開眼笑了。
可結果也很嚴重,禦醫說不能治以後,九皇子當場就發飆,說不能治就是廢物留著也沒用,乾脆填那護城河得了。那禦醫隻能寫了一張方子出來,然而九皇子也不是好糊弄的,讓人抓藥煎了後就直接要那禦醫喝下去,禦醫當場嚇尿,可九皇子還是讓人押著把藥灌了下去……等第二個禦醫來時,就直接乖乖開了妥帖的方子。
十六想到九皇子的吩咐,連忙開口說:“殿下吩咐了,姑娘的病需要好生調養,在此期間姑娘不得隨意走動,隻能得了殿下允許後方可以出院子。”
這話的意圖很明顯了,舒靈不能出院子,彆人想要對付她,就得先去問過九皇子。
“嗬嗬,他這樣有意思麼?”舒靈擺擺手讓十六先下去,對那人她是愈發不懂了。
然而,讓人不懂的還在後頭,自此以後,九皇子的行事愈發我行我素起來。朝堂之上,他也不再隱藏鋒芒,本就深得皇帝喜愛的他,更是得了交口的讚譽,大有同他的兄長一較長短之勢。
而太子本就有個致命的弱點,優柔寡斷加上耳根子軟,聽了幾句枕頭風以後,就把自己的胞弟當成了眼中釘,意圖除之而後快。
自古皇家本就親情淡薄,沒有利益衝突時還能你好我好,一旦危及自己的地位,父子兄弟也就成了路人。太子出手必然引得皇帝震怒,而九皇子這時候卻開口替太子求情,還將責任攬到了自己頭上,可皇帝又不是不長眼,自然分得清孰是孰非,相較之下,太子和九皇子高下立見,這太子就愈發不受皇帝待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