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斐鈺隻知道自己從一出生就沒了母親, 父親也在他年幼時離開了人世,所以當老頭告訴他,他身上背負著光複前朝的使命時,他信了。
然而,信上所寫的,卻是另一回事。
他拿著信紙的雙手微微發顫,說:“我憑什麼相信,這不是你拿來糊弄我的?”
舒靈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如果你連你父親的筆跡都認不出,那本宮也無能為力,信不信由你,反正這棋子也是你來當。”
顧斐鈺怔了怔,棋子嗎?
他返身走到老頭身旁蹲下, 隨後將信紙在他麵前展開,指著上麵所寫的內容說:“這是不是真的?”
老頭目光觸及信紙時, 身體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他看了眼舒靈, 目光中的惡意有如實質。
“啪——”他一下抓過顧斐鈺手中的信紙, 隨後發了狂一般將它撕得粉碎。
“住手!”顧斐鈺想要阻止,然而麵對一地碎紙, 他當即變了臉色。
舒靈看著眼前的一幕, 愈發相信信上所寫是真的,而老頭可能早就知道了這一切。
顧斐鈺的父親確實是前朝太子留下的血脈,而老頭則是守護這遺孤的其中一員。原本顧斐鈺的父親和先皇後是青梅竹馬的一對,可惜中途出現了一個人, 讓兩人的情誼生了變故。後來先皇後入了宮,而顧斐鈺的父親卻沒有另娶,他消失了幾年,回來後帶回了年幼的顧斐鈺,對外則稱顧斐鈺是他和一女子生下的孩子,而那女子已經因為難產死去。
誰也沒有懷疑這一切,包括老頭和先皇後,而顧斐鈺就成了前朝留下的唯一血脈。
直到顧斐鈺的父親臨終前,他才寫了一封信給先皇後,道出了其中的隱情。原來顧斐鈺並非他親生,隻是他路上撿到的棄嬰,他說他今生都無法另娶他人,卻又不得不給老頭他們一個交代,所以他把顧斐鈺當成了親生孩子撫養,可他不希望這個孩子日後背負不屬於他的重擔,所以他希望能讓這個孩子平平安安地過一生,希望她能代為照顧顧斐鈺,算是彌補他對他的歉疚。
可惜先皇後早逝,這個秘密就被埋在了箱底,要不是小皇帝將先皇後的遺物交給了舒靈,而她一時興起翻了翻,也未必能看到這封信,那這一切就將成為永遠的秘密。
此時此刻,顧斐鈺的臉色十分的難看,老頭的反應已經充分說明了一切,他知道真相,但他騙了他!
“為什麼?”顧斐鈺質問道,“就算你告訴我真相,我也可以去承擔那份使命,可你為什麼要騙我,還說……”他下意識地看了眼舒靈,後麵的話沒有再說下去。
舒靈有些詫異,老頭說她壞話了嗎?她看向顧斐鈺,但對方一下彆開了頭,似乎有意避著她。
老頭忽地裂開嘴笑了,那粗糲的嘶吼聲仿佛石子在砂礫上磨過,讓人平白無故生了幾分寒意。
顧斐鈺寒了臉色,他忽然自嘲道:“原來在你眼裡,我隻是一個複仇的工具,難怪你連我都要算計,換了我父親,可從沒見你如此不恭敬,嗬嗬,果然是我天真了,就算奪下這皇位,你真會將它讓與我坐嗎?”
他回頭看向舒靈,眼神中帶著一抹意味不明的深思,說:“我要是能夠早一點知道這一切,就好了!”說完這話,他把舒靈往邊上一推,隨即把老頭往肩上一扛,就要離開這裡。
舒靈立刻開口道:“你走不了的,這會時間足夠他們布下天網恢恢,等你邁出牢房的時候,恐怕……”
顧斐鈺遲疑了一下,但他並沒有改變主意,還是繼續往外走去。
舒靈微微歎了口氣,對這人的固執又多見識了幾分。她看了眼那些碎紙,轉身跟了上去。
“嗖、嗖、嗖——”一陣箭雨鋪天蓋地地落在牢房門口,顧斐鈺剛邁出的腳步立刻退了回去。
“我說了,你偏不信!”舒靈緊走幾步跟了上來,隨後在顧斐鈺詫異的目光中,朝著外頭高喊道,“都給本宮住手,若是傷了本宮一根頭發,本宮要你們好看!”
話音剛落,外麵立刻傳來侍衛頭領的聲音:“殿下可還安好,賊人沒有傷到您?”
舒靈瞟了眼顧斐鈺,隨即拿出一顆藥丸遞給他說:“吃了它,我就放你們出去,否則,你懂的。”
顧斐鈺還沒有回應,他肩上的老頭就已經掙紮起來,還想伸手去抓舒靈。
舒靈退開一步說:“你彆把人都和你往一處想,這隻是一顆化功散,顧斐鈺他武藝高強,本宮可不放心留這麼一個後患,若不然這睡覺都不踏實。當然了,你們也可以拒絕。”
顧斐鈺臉上一沉,讓一個高手自廢武功,那無異於要了他的性命,他又如何能答應。
這時外麵再次傳來侍衛頭領的聲音,他以為舒靈受了威脅,就提出條件說:“我們可以把路讓開,隻要你們放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