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的動作很快, 梁瑾瑞接到電話的第二天,梁斌就派人來到了S市。
他們試圖找到玹鈺,讓他回去梁家認祖歸宗。在老一輩人的思想裡,家裡人丁興旺才能長盛不衰,梁家雖然有梁瑾瑞支撐門麵,但在梁老爺子看來,多子多孫才是福氣。
但問題來了,他們找不到人。公司沒人,住處不詳,一番打聽下來,居然沒有人知道他具體的住處。
梁斌得知後,直接把難題丟給了梁瑾瑞, 話說得很明白,如果他連個人都找不到, 這幾年在S市也白混了。
梁瑾瑞心裡恨極,但又不好當著梁老爺子下手的麵陽奉陰違, 隻好把剛剛查到的線索告訴了對方。
玹鈺很少去公司, 見過他並且清楚他身份的人總共才兩個,其他的員工隻聽說公司的大老板長年在外地, 知道有這麼個人, 但從來沒有見過。
至於見過他的人,在這之前也從沒有把兩者聯係到一起,就是他的鄰居,至今也不知道電視上那個人, 就是他們隔壁租住的小混混。
梁瑾瑞之前查的時候,並沒有想到狡兔三窟,以致於對自己的判斷深信不疑,錯失了最好的時機。
這些天他費了不少的力氣,一直讓人盯著舒靈,好不容易才確定了玹鈺的住處。隻是等那些人興師動眾地找上門時,鄰居卻告訴他們,那裡的住客前兩天就搬走了。
又是撲空!
那些人能被梁家老爺子委以重任,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輩,可這一次他們手段用儘,也沒能找到目標。
最後隻得從舒靈那裡入手。
…………
“最近怎麼沒見你男朋友來接你啊?”有人好奇問道,自從知道報紙上那人就是舒靈的男朋友以後,大家著實吃了一驚,緊跟著八卦的心也就起來了。
男人有錢就變壞,雖然不是每個人都如此,但現實中還是有不少例子可以佐證,以前他們覺得玹鈺配不上舒靈,認為她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會看上一個要錢沒錢要貌沒貌的小混混,但現在情形倒了過來,有財有貌的男人哪裡都不缺女人投懷送抱,他們覺得舒靈未必拿得住他。
舒靈笑笑說:“他最近有點事情要忙,所以抽不開身。”
大家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仿佛舒靈的回答隻是一種掩飾。
又有人問了一個大家都好奇的問題,說:“你男朋友臉上的疤是怎麼去掉的,竟然一點都看不出來了,好神奇!”
舒靈原本是想把玹鈺當活招牌給她做宣傳的,隻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已經沒有那個必要,她避重就輕地說:“是他自己找了醫生做的手術,又用我配的藥膏塗了一陣,真的看不出來了嗎?”
對方點點頭,隨即一臉遺憾地說:“還以為是用你的藥膏治好的呢,我想那也太神奇了。”
舒靈笑了笑說:“那些藥膏隻能去掉淺表的疤痕,太嚴重的效果不大。”要是真的百治百靈,她大概也不能安安穩穩待在這裡了。
說到這,旁邊有人插嘴說:“那你們什麼時候定下來啊,是不是要請我們吃飯!”
“當然,”舒靈一口應下,“等他忙完這段時間,就請大家夥一起吃飯。”
聽她說得這麼篤定,很多人也就放下了懷疑。
旁邊的李香蘭靜靜地看著她,等人走得差不多了,突然上前開口說:“梁家想要跟你男朋友合作,請你轉告一聲,大家約個時間談一談。”
舒靈抬起頭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你這算是通知我嗎?我有說要當彆人的傳話筒麼?”
李香蘭見她這麼不好說話,立刻加重了語氣說:“要是玹鈺知道你壞了他的生意,你說……”
“用不著你擔心,那是我跟他之間的事,外人就彆瞎操心了。”舒靈涼涼地看了她一眼,“俗話說,男人的事情就讓男人自己解決,讓女人出馬算怎麼回事?”
說完這話,她也不等李香蘭辯解,當下就拿起記錄本去乾活了。
李香蘭被氣得一肚子火,確實是梁瑾瑞讓她來問的,因為他們誰也找不到玹鈺,隻能想到舒靈這一條途徑。
而舒靈剛剛的話,無異於指著她的鼻子告訴她,梁瑾瑞他們有多沒用,竟是連個人都不著。
李香蘭越想越氣,當天等舒靈離開時,她就偷偷地跟了上去。
但是舒靈並沒有直接回住處,她挎著小包一個人逛街去了。
被跟蹤的人好似渾然未覺,輕鬆自在地逛著商店吃著美食,而李香蘭在後麵跟了一路,累不說,還一點線索都沒有發現。
轉眼間,她見舒靈進了一家甜品店,口乾舌燥的她索性在對麵的攤子上買了一杯飲料,然後就站在馬路邊等。
隔著一扇窗戶,舒靈愜意地喝著溫度適宜的奶茶,同時聽對麵的人侃侃而談,說著今天發生的趣事。
“……我今天在他們麵前經過了三次,可他們一次都沒有認出我,有一次還拉著我問,見沒有見過這個人,嗬嗬。”玹鈺此刻帶著一頂鴨舌帽,鼻梁上是一副看上去很厚重的黑框眼鏡,脖子上圍著厚厚的圍巾,擋住了下半部的臉麵,隻留了兩撇小胡子在外麵。
舒靈還沒有見過他留起胡須的模樣,現在雖然是假的,但光想想都覺得可怕,感覺完全不是一個人了。
她晃了晃腦袋,將腦海裡那個滑稽的小人趕走,隨即白了他一眼說:“你好無聊,這身打扮真是醜死了!”
雖然不是真的醜,但她就是覺得彆扭,就好像對著另一個人說話一樣。
“真的嗎?”玹鈺湊近了舒靈,想從她眼裡看看自己是什麼模樣,等真的看清後,立刻就把嘴上的胡子撕了,又把眼鏡摘掉,有些不淡定地說,“這樣總行了吧?”
舒靈馬馬虎虎地點了點頭,拿起一塊小蛋糕放入了口中。
玹鈺看著那些甜點抿了抿嘴,最終隻是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你打算避到什麼時候?”舒靈看了眼窗外,這會正是寒冬臘月,虧得李香蘭那麼好的毅力,居然跟了這麼久都沒有放棄,她歎了口氣說,“我是不是像個壞人,故意讓彆人挨餓受凍?”
玹鈺嗤了一聲,滿是不屑地說:“你又沒有拿槍逼著她,是她自己願意的,她本來可以置身事外,誰知道她打得什麼主意。”
“唔……你說的似乎有點道理,那就不管她了。喏,這是我剛剛路上買的,給你。”舒靈從包裡拿出一袋吃食,摸著還是熱乎乎的。
玹鈺眯了眯眼,微笑著接了過去:“還算有點良心。”
舒靈吃東西的手一頓,下一刻就叉起一塊蛋糕送到了他的嘴邊,虎著臉說:“吃了。”
玹鈺眉頭緊皺,他有些懊惱剛剛的心直口快,但舒靈的手就那麼舉著,他無奈之下眼睛一閉,一口含住,吞下。
“味道怎麼樣?”舒靈故意問道。
玹鈺苦著臉看她:“還行吧。”說話間嘴裡泛起一股甜膩,他立刻拿起咖啡咕嚕咕嚕喝了下去。
“那就是沒嘗出來?”舒靈冷冷一笑,再次叉起一塊蛋糕,然後在玹鈺視死如歸的眼神中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玹鈺不由地鬆了口氣,決定以後再也不逞口舌之快了。
兩人在店裡待了小半天才出去,而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街道兩邊的路燈齊齊亮著,給這冬夜添了一絲絲暖意。
玹鈺用大衣將舒靈裹在懷裡,而圍巾蒙住了他的大半張臉,就這樣他們擦身走過了李香蘭的身邊,對方卻依然毫無所覺。
李香蘭等了又等,中途她也想過去吃點東西,但就怕那一個空檔把人跟丟了,所以她一步都沒有離開過。
她不停地跺著雙腳,在路人詫異的目光中硬著頭皮繼續等待。
直到對麵甜品店裡的店員開始進進出出打掃衛生,李香蘭才發覺不對,她匆匆跑到那家店,卻隻聽店員說:“對不起,我們要打烊了。”
後知後覺的她,直到此刻都想不出來她怎麼會把人跟丟的,尤其是店員確定地告訴她,後麵是封閉的,客人不可能從後門離開。
李香蘭悻悻地回到了梁瑾瑞的住處,而梁瑾瑞因為沒找到人,被梁斌在電話裡說了一通,氣憤之下喝了不少酒,這會已經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李香蘭看著滿室的冷清,又冷又餓的她,心裡也不由地跟著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