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再想這些也沒有用了,安陽現在隻想從這裡離開。
他正想說話, 被他用刀抵住的夢見忽的露出了一絲奇異的神情, “你怎麼知道神會要你的祭品?”
“對神來說,你們隻是一群螻蟻。”
一群螻蟻的獻祭, 神怎麼會在意?
“就算這個世界毀滅, 所有人跟著一起滅亡, 對神來說,也隻是無傷大雅的事。”
可這些是無法動搖約書亞的,他道, “吾等隻是為了追隨神的腳步。”
言下之意就是, 他們根本不在乎神到底在不在意,況且,既然是偉大的存在, 不肯把注意力放在他們這些螻蟻身上, 不是理所當然?這並不影響他們追隨的意願和腳步。
安陽:“……”他就知道根本沒有辦法輕易說服這群人。
他們早就有自己的邏輯閉環了。
他正要再重複一遍,就看約書亞聲音冷酷至極,“我答應你的要求。”
“不要再試圖耍弄花招。”
安陽卻依舊沒有放鬆,刀依舊在夢見脖子上,“那你現在讓人給我準備救生艇,再準備救生衣, 必要的食物瓶裝水, 帶著你們所有人都去甲板上,我再重複一遍,隻要你們在中途有任何動靜, 哪怕隻是單純的意外,我都會視作你們試圖撕毀條約,所以為了我,也為了你們,麻煩你們做好安全檢查。”
對和自己小命相關的事,他從來都會很小心。
說完後,頓了頓,看了眼宋堔,又冷酷的轉了過去。
這個時候,這個行為,完全可以理解為,安陽並不打算帶宋堔走。
這也非常正常,宋堔已經知道了他的秘密,這樣一船人葬身大海無疑是一件大事,他這個幸存者會被調查,他有把握脫身,洗清嫌疑,可是多一個宋堔,就多一個不確定。
他為什麼要為了他冒險?
宋堔的嘴唇緊緊抿了抿。
看約書亞吩咐的人去做,安陽的心情微微放鬆了一下,同時不忘記和夢見說話,“他們的教會延續了兩百多年,最早的一代神子就是在那裡發現了神仆,那是一種擁有奇異力量的生物,通過它,神子看到了‘裡世界’,認為那就是神的指引,已經有了完整的教義,等級體係,整個鎮子都是他們的信徒,你是沒有說服他們的。”
“所以,真的對不起了。”
——因為他們實在難以說服,我不可能在這上麵浪費時間,報以期待。
他心想,她之前說出來帶宋堔走的話,對死亡態度淡漠,她似乎真的不在意,這樣就太好了。約書亞這樣的狂信徒如果發誓,等他逃走後,肯定不會再去追他,可是如果夢見這個“神使”說話,他不能保證約書亞還會是原先的主意,所以現在太好了。
“沒有必要說對不起。”
安陽可以感覺到夢見的身體很放鬆,就算脖子上放著一把刀,她依舊很放鬆,似乎根本沒有把這把刀放在心上。
可下一刻他的身體緊繃了一下。
因為夢見道。
“——道歉是為了表達歉意,如果沒有歉意,自然不必道歉。”
安陽神態和身體同時一僵。
夢見倒是依舊維持著原先的神情,幽幽歎了口氣,聲音似乎有些失真,“不過在這個時候了,應該沒有必要再說謊了吧。”
“其實我之前也說謊了。”
“還記得你第一次遇到宋堔時的情形嗎?其實不是流著血的眼睛。”她輕聲道。
她說出流著血的眼睛時,無論是安陽還是宋堔都難以置信的看了過去。
宋堔是想到了那副畫,安陽是不敢相信,夢見這完全是顛覆了給他的印象。
“其實你是根本感覺不到吧。”
根本無法感知另一個世界。
“讓我想想,他們讓你母親生下你,是因為他們覺得她可能生下另一個神子,可是你沒有,當然也可能是天賦逐漸沒了,你自己也並不是狂信徒,在這樣的環境中能活下來確實已經非常不容易了。”這也足以說明安陽的能力,在那種情況下依舊沒有洗腦也足以可見他的心性了。
至於他是如何活下來的,結合他在她麵前假裝,她完全可以猜出來——他假裝自己可以感知另一個世界,在那種情境下活了下來。
所以就算他知道這個世界並沒有那麼簡單,他也一定想方設法的離開,不然能完全拆穿的那一刻,就是死亡之日。可是在這樣艱難的情況下,說服邪教徒讓他離開,也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
怎麼才能說服他們呢?
如果是她自己,她會告訴他們,她聽到的神的啟示,她要去尋找新的神子。
這樣最大概率能說服他們。當然要徹底忽悠住他們並不容易,畢竟這群人雖然瘋,但是並不傻。
所以她會去真的尋找“神子”。
所以安陽在看到她的時候會那麼熱情,接近她也顯得急功近利。不惜用各種手段讓夢見親近他,拿她的話去忽悠約書亞等人。
隻有穩住了他們,安陽的安全才有保障。
當然也隻有把真的神子給他們,安陽才能徹底和他們說再見。
也就是說,他之前的話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騙人的,除了他在小鎮過的很慘之外都是假的。
什麼監視,什麼不小心,都是再騙她。
她輕聲細氣,聲音一點都不大,可安陽還是有一股涼意爬到了脊背,握著餐刀的手心開始滲出汗漬,喉嚨也開始沙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