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邊防線,正式進入了大齊境內。
是地廣人稀、物產貧瘠、連年遭受戰禍的北境。
一旦進入境內,楊久明顯感覺到周圍人的情緒不再緊繃,說話聲慢慢多了起來,就連李大苟黧黑的臉上都略有了笑容。
楊久攏緊了身上的毯子,扭頭看向前方,遠遠的看不到頭,隨後她看到有一人一騎策馬而來,靠近了他們後駐馬說,“還有二十裡路,不要鬆懈,繼續趕路。”
隻有二十裡路就可以到目的地了!
楊久精神為之一振。
“我們去的是哪裡?”
丁三看了眼李大苟,支吾地說:“駐紮的地方。”
楊久沒看到他們防著自己呢,驚訝地說:“不是進城嗎?”
“距離最近的幽州府還有五六十裡路呢,遠著呢。”
楊久說:“這樣啊……”
還以為進城後能有個好床睡、好澡洗洗。
有些失落呢。
“幽州府好嗎?”
“挺好的,在北境十三州裡幽州最大,其次是靖州、代州。”
“都是王爺封地嗎?”
丁三奇怪地看楊久,納悶地說:“你這些都不知道嗎?”
暴露了……楊久打哈哈,“哪能不知道啊,我就是考考你。”
“哦。”
還好丁三腦子沒有立刻轉過來,他說:“北境十三州裡,王爺的封地為幽州、靖州、單州。北境狹長,幽州、靖州、單州占據了北境三分之一的邊境線,所以我們要守的地方很多。”
什麼皇帝啊,給兒子的封地這麼危險貧瘠。
楊久心裡麵吐糟,麵上不露聲色,引著丁三多說一些北境的情況。李大苟眯著眼,狀若睡著,楊久估計他一直都在聽,隻是沒有阻止丁三說,想來都是無關緊要、人人知道的事情。
她可以問小甲小乙這些,但轉念一想,強裝什麼都懂還不如一開始就暴露自己,和人精玩心眼她玩不過,敞亮一些做事,這些人精說不定腦子裡琢磨更多。
他們想複雜了,於自己處境越有利。
做人好難。
楊久抱抱自己。
胡人一般在秋季膘肥馬壯的時候劫掠邊境,一反常態的在冬天來是因為草原過不下去了,幽、靖、單三州邊防線都是寧王帶人親自布置,那為什麼一開始胡人能夠長驅直入,直達幽州,還殺了幽州守備?
丁三口若懸河,說了許多許多,大有一下子給楊久灌輸所有邊境知識的意思,小課堂持續到到達駐地,丁三意猶未儘地清清嗓子。
楊久卻想了許多,答案不是她一個外來身份不明者可以去探聽的,還是不要有太多好奇心為好。
二十裡路,很長的距離。
楊久最多步行過七公裡,從廠裡出發到江邊野炊,是廠裡麵的團建活動,回來坐的大巴。那次步行,用了近兩個小時才完成。
那是她,行軍打仗的軍人們用著均勻的、快速的步調,在雪花落下前走完了全程。
風急了,已經裹著零星的雪。
到達駐地事情遠沒有結束,還要維修營地、搭建帳篷、巡邏布防等等,等所有事情全都弄好,又是一兩個時辰過去,零星的小雪變成了密集的小雪。
期間,沒有任何熱飯菜的供應,隻有拿在手上能當武器、護在胸前能夠護身的堅硬餅子充饑。
大家都習慣了,也就不覺得苦。
更多人在家十天半個月都吃不到一頓乾的,硬餅子於他們來說已經是人間美味。
如果那邊的篝火沒那麼亮,
如果那些人動作沒那麼慢慢吞吞,
如果冰冷空氣裡的味道沒有一點一點變得濃鬱……
那餅子咬兩口稍微飽腹後就可以踏實睡了,哪裡像現在這樣坐不是、站不是,安靜不是、活動也不是……
好香啊~
王爺說犒賞三軍,殺羊烹羊,本以為是明兒個的事情,沒想到這麼晚了還有的吃。
還是這麼香的~
沈千戶轉性了?
肯定沒有!
他隻是沒有插手,而是雙手背在身後,叼著煙杆,如同鄉裡富家翁巡視自己的肥沃農田,那神氣的樣兒得意地快要搖尾巴了。
氣人!
“沈長年這老小子尾巴快要翹上天了。”
“老子真想狠狠踹他屁股。”
“咋地?”
“老子剛剛去問他烤羊啥時候能吃,他慢悠悠地說,不急不急,還說能吃的時候還能少你老孟的,你要是急就先吃餅子墊吧兩口。”
“不是人話。”
“我當時就想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