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久可以一口氣說出豬肉的八十種做法,卻沒辦法說出怎麼用豬胰臟做胰子。
正所謂術業有專攻,盤火炕這種事兒就應該交給專業的人去傷腦筋,比如做煤餅爐子就要交給鐵匠去琢磨,這不楊久看著眼前的煤餅爐子讚歎不已,和自己想象的差不離。
“匠戶琢磨了幾天做出來的爐子,公子看如何?”李大苟問。
“很好啊,和我給的圖紙一樣一樣的,匠人辛苦了,晚上加餐。”楊久讚不絕口,有了煤餅爐子打樣,接下來做個大號的爐子放在屋子中央取暖不是問題,“接下來匠人還不能閒,我畫的那個大號的爐子也要做出來。對了,大苟叔。”
楊久斜著身子靠近李大苟,聲音小了點,“匠人有沒有說用煤炭效果怎麼樣?”
李大苟不動聲色地說:“很好用,火很大。”
“好用就好,好用就好。”楊久一副我懂的樣子,暫且保密嘛,“小甲小乙把爐子搬到廚房去,我用它燉個湯。”
小甲小乙過來搬,入手不重,小乙感覺自己一個人就能成,就沒讓小甲動手。大家夥到了廚房,楊久把提前泡好的紅豆放進了砂鍋裡,砂鍋裡注入適量的水,紅棗、桂圓和紅糖塊也準備好了,她要做的是簡單的紅豆紅棗湯,放點乾桂圓提味,不為了彆的,就為了消耗掉這些據說堆放了有兩年的東西,甚至更久。
翻箱倒櫃發現的陳貨,隻要不壞,就能用;隻要吃不死,就往死裡吃!
這等年月,是容忍人浪費糧食的嗎?
誰不是光盤行動的堅定貫徹者!
“這批蜂窩煤做的不錯,就是現在沒有好天氣,陰乾的摸起來有些潮濕,但不影響用。”楊久還特意讓鐵匠打了抓取蜂窩煤的鉗子,可把接單子的鐵匠心疼壞了,好好的鐵竟然用來做燒火鉗,這不是鬨嘛,但楊久實在是需要一個,總不好空手拿燒紅的蜂窩煤,那會出肉香的。
“像這樣插進蜂窩煤的洞裡麵,夾起來放進爐子裡。”
“公子,直接點火就可以嗎?”小甲問。
“不是,我們用一點乾草引燃火放進去,很快蜂窩煤就著了。看下麵的小門,火大了就把門合一合,火小了就打開,等蜂窩煤燒透了就可以換掉,整塊的夾走,散碎的從小門裡掏出來就成。”說話間,楊久用打火石點著了一段乾樹皮放進了爐子裡,看著火猶如一條小蛇一樣蜿蜒爬行上了蜂窩煤,火紅的小蛇得到了滋養,變大變強,將蜂窩煤整個引燃。
砂鍋坐到爐子上去,火焰小蛇伸出信子舔著燒鍋底。
大齊第一個煤餅爐子的使用,就這麼波瀾不驚的開始,平平淡淡的推進,沒有剪彩、沒有歡呼、沒有煙花爆竹……隻有幾個人聚精會神地看著。史書上春秋筆法,隻會寫某年某月某地開始出現煤餅爐子,不會記載在場幾個人的姓名,更不會將這鍋用陳貨做的紅豆湯載入其中。
“水開了!”小乙驚呼。
“看見了。”楊久笑。
“公子,紅豆湯裡放年糕好吃。”小乙饞了。
楊久腦海中自然浮現出年糕塊的樣子,廠裡麵有個大姐娘家是寧波的,帶回來的水磨年糕真的好好吃啊,紅豆湯裡放幾塊,軟軟糯糯又不失嚼勁兒;蟹煲裡放幾個,白嫩的年糕渾身上下披上蟹味的醬色,比蟹肉還要吸引人……
“以後有機會做。”
小乙又驚呼,“公子,浮在水麵上的是什麼?”
“就你咋咋呼呼的。”小甲笑著蹲下來,臉色也變了,“這些小白點是什麼?”
“什麼?”楊久納悶地蹲下來,看到顏色漸漸變紅的湯麵上浮上來一顆、兩顆、三顆……
李大苟習以為常地說:“是豆子裡的蟲子。”
難怪小小的白白的看起來肉乎乎的……
楊久,“……”
小乙瞪大了眼睛,“還能吃嗎?有沒有毒?”
小甲憂慮,“不能吃就太浪費了。”
楊久臉色忽然變得猙獰,她獰笑著說:“吃,怎麼不吃,能浪費嗎,不能,吃一碗補兩樣。”
就當補充蛋白質了!
小甲小乙臉色有些白,沒有抗議,他們很小的時候就入宮了,日子不說過的多富裕,但也沒差到吃糠咽菜,宮裡麵的基本保障還是有的。
李大苟抬起眼皮看著楊久,對她的認識更深了一層,從言談不難看出出身,本以為是嬌女,未成想踏踏實實。
好吧,要讓大苟叔失望了,楊久也就是說說,凡是浮在湯麵上的小蟲子她都撈走了,沒有浮出來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吃掉,眼不見為淨。
晚上光是吃紅豆湯可吃不飽,楊久還煮了個南瓜配餅。在戰場上可以當盾牌護身的無油硬餅子掰碎了和南瓜同煮,南瓜本身就多水,老南瓜吃口上還甜,就是纖維略多了一些,煮不到徹底軟爛,餅子吸入了南瓜的汁水退去了堅硬的表象、呈現出了柔軟的內在,麥香與南瓜香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渲染出的是最質樸的田園味道。
當陳鬆延給寧王送來晚飯,眾將軍假裝交談,其實有意無意地去看王爺晚上又吃啥好吃的。
看到是南瓜燴餅子啊,簡單。
還有紅豆湯啊,也簡單。
可為什麼就是不斷地咽著口水?
“王爺。”焦將軍湊上去。
寧王抬起一眼,慢慢合上碗蓋,隔絕掉所有的視線。
焦將軍,“……王爺,關於哨卡的事情商量的差不多了,時間不老早的,我老焦回去吃飯,婆娘煮了好吃的。”
聽聽,他有人疼著。
趙禛點頭。
焦證德討不到好處準備走時看王爺,看到他他嘴角的一側微微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