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空檔,楊久把之前進門時問她“可是種痘”的女子喊到了一邊。身量高挑的女子五官上少了些許柔軟,看起來多著幾分棱角,是個容貌很颯但性格怯弱的女子,楊久本來想直接問她的,但她問完就倉惶地躲到一邊。
“你好,我是楊久。”楊久柔聲說。
女子垂著頭,聲音不大,“奴家馮王氏。”
楊久皺眉,“你叫什麼?”
“馮王氏。”
“不,我問的是你的名字。”
女子終於抬起了頭,怔怔地看著楊久,嘴唇翕動,小小的聲音從齒縫間泄露出來,“王異,有異他人的異。”
“王異你好。”楊久握住王異哆嗦著的手,笑著打招呼。
王異肉眼可見的抖了起來,眼底的酸澀衝得眼眶紅紅的,“你、你好,我是宋叔師弟的孩子王異,因丈夫在家鄉得罪了權貴,來投奔宋叔的。”
他們夫妻就是冬日時宋野與趙禛說的精通婦人疾病的大夫,來了後拜見過王爺,因楊久太忙了,加之宋野帶著人四處巡診,就始終錯過,沒有見過麵。
“你知道種痘?”寒暄以後有的是時間,楊久更關心這個。
王異點頭說:“聽過,也見過。”
楊久眼前一亮,她腦子和堵住了一樣,非常非常重要的一點給忘記了,究竟怎麼種痘、種的是什麼痘。她知道天花沒有特效藥,唯一戰勝它的方式就是接種疫苗,現代有疫苗,小時候打一針就好了,沒有疫苗的古代怎麼辦?想不起來啊。
一人計短,兩人計長。
王異的話讓她生鏽的腦袋尋找到了轉動的契機,她仿佛聽到了齒輪轉動的聲音,吱嘎吱嘎——
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王異膽子真的很小,楊久握住她的手力氣大點,她都畏縮地向後縮著肩膀。生怕把王異也給嚇忘了,楊久的聲音更加溫柔,頗有幾分蔡娘子的真傳,柔柔的、輕輕的,“能和我具體說說嗎?”
“好,好。”王異縮著肩膀小聲地說:“那是家鄉下一個小鎮裡,有個大夫,不,是個道士,他把天花病人的痘痂曬乾了碾碎,哄著一些小叫花子把一點點痘痂粉吹進他們的鼻子裡。我爹那時候還在,他性格急公好義,見不得人草菅人命,就衝上去打那個道士,那個穿得破破爛爛的道士說,他這是在種痘。”
楊久呼吸急促,她就知道肯定有人善於觀察和總結,肯定是發現了隻要生過天花的人就不會再生病。
“那些小孩後來怎麼樣?”
“有些人死了,那個瘋癲道士因為殘害他人性命,被官府打入了大牢,後來也死了。”
“那是因為人痘不安全。”答案呼之欲出,生鏽的大腦重新運轉,楊久整個人都變得自信了起來,“種花家很早就采用了種人痘的方法預防天花,後來這種方法傳到了彆的國家,救人性命無數。可是接種人痘還是有死亡的風險,好像一個外國人發現了擠奶工身上……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牛痘,接種牛痘。”
楊久鬆開王異的手,轉身飛快地跑了出去,小甲小乙二話不說緊緊跟在她的後麵……
······
北境郡府一帶出現了奇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了數萬隻雞,散在田裡,吃著蟲子。
一畝地,一畝地的吃。
一村一縣的蟲害減輕。
這一日,近來每天都樂嗬嗬的蕭德嚴收到一份來自幽州的禮物,打開箱子往裡麵看了一眼,身為封疆大吏的他立刻就看出了不同。送禮的寧王幕僚適時地遞上來一封信,“我家王爺的手書。”
蕭德嚴接過信打開,本來還有些漫不經心的他幾乎是頃刻間收起了散漫,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後又逐字逐句地看著,看完了後立刻吩咐手下:“收拾藥材,立刻送去幽州。”
他目光落在曲轅犁上,論心胸,他遠不如寧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