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保證的!”
“好,我保證。”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沒有絲毫不耐煩。
馮門激靈靈地打了個寒戰。
來幽州前,他一直以自己陰沉可怖的聲名為傲,認為這才是彆具一格的男子,來了幽州見過寧王後,他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外露的表現多麼幼稚,簡直是貽笑大方!
寧王不露聲色就讓他兩股戰戰、背脊生寒,宛若千軍萬馬呼嘯而來,他毫無招架之力。第一次見麵,馮門覺得自己的隱瞞就被看穿了,當場就想跪下道明一切,但骨子裡麵的驕傲讓他挺直了腰,接下來日子著實不好過,每日每時都覺得有視線如影隨形,當真是如坐針氈。
昨天一下子跪得徹底,那完全是馮門給自己找了台階下,有楊公子在場,王爺總不會直接給他顏色看。
馮門賭對了!
他敏銳地察覺到,自己坦白後,如芒在背的感覺消失了。
馮門假裝不經意地抬頭往楊久和趙禛的方向看了一眼,見到二人並肩往外走,光是背影就是一對璧人模樣,不知道楊公子說了什麼,寧王側頭看過去,露在口罩外麵的冷峻眉眼是帶著柔和笑意的。
寧王就藩這是第十一個年頭,馮門與寧王年齡相仿,以前在京是見過寧王的。
其母寵冠後宮,寧王當然是得到了先帝最多的偏愛,那鮮衣怒馬、囂張跋扈的模樣,絕對羨煞旁人,圍繞在他身邊的都是勳貴高門之子,廣申侯是後來出現的暴發戶,與老牌高門相比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完全高攀不上,隻能夠遠遠看著那群王孫公子談天說地、放達不羈,看著寧王眾星捧月、群英環繞……那時候姐姐還未入宮的馮門心中最大的願望是能夠當寧王跟班。
十一栽春秋變化、日月輪回,時移世易。
寧王依舊眾星拱辰、人心所向,隻是鮮衣怒馬沒有、花團錦簇消失,囂張跋扈變成了清冷內斂、深不可測……
馮門盯著看的時間太長,好像看到寧王似有似無地看過來,他立刻低頭不敢繼續再看,心臟砰砰砰跳得厲害。
丁三,“馮大夫,累了嗎?”
手指有些哆嗦的馮門順勢說,“站時間有些長,我歇歇,你來動手操作,我在一旁看著。”
丁三喜出望外,沒有任何拒絕,“謝馮大夫給機會!”
下麵等待接種的將士們打趣地說,“小子,動作輕點,要是傷口歪歪扭扭的,嘿嘿……”
有打趣,也有威脅。
擱以前丁三肯定點頭哈腰保證自己一定小心,心裡麵還不免惴惴不安,但現在的丁三不是以前的丁三了,是隔著口罩都能夠被楊公子認出來的丁三,與往日不可同日而語!
他拿著竹刀,胸有成竹地說:“一開始練手,肯定有不到位的地方,各位老哥哥多擔待,後頭多練練就好了。”
接種的隊伍秩序井然,作為疫苗生產“工廠”,養在院子裡的牛母子得到了最好的照顧,每天都有新鮮的草吃不說還有煮熟的豆子、榨油後剩下的花生餅……小日子過得很不錯。
也許是得到了很好的照顧,在後幾日母牛乳上的潰瘍竟然有好轉的跡象。
這可把負責提取牛痘的醫者急得夠嗆!
怎麼辦?!
報告給陳、宋二位主事大夫,兩位也是懵了,沒有多耽誤就去找楊久。
楊久愣住,“牛大姐好了?”
大家都管那頭牛叫牛大姐,她也就那麼喊了。
陳大夫說:“老朽真是白活這麼多年,竟然沒有考慮到這一點,現在隻能夠亡羊補牢來找公子了,這可如何是好?”
宋大夫在旁邊苦笑,他既忙著治病救人的事情,又擔憂著小孫女,身心焦慮,還真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楊久安撫地說,“二位無需著急,這點我和王爺早就想到了。牛痘是牛的傳染病,已經用牛大姐的感染了數頭母牛,看它們的情況都很穩定,小甲小乙。”
她朝外喊了一聲,小甲不知道哪兒去了,進來的是小乙,小乙說:“公子。”
“去和應铖說一聲,那些母牛可以派上用場了。”
小乙說,“是,公子。”
沒有耽誤地就出去了,外麵腳步聲漸行漸遠,是去找應铖了。
楊久看向二位老大夫,意思是讓他們放心。
陳大夫活了這麼大把歲數,成不了人精,也學會了人情世故,他說:“公子和王爺真是想得周到,考慮周全,是幽州百姓之福啊。”
拍馬屁的話誰不愛聽啊,更何況他說的還是事實,如若不是楊久當機立斷實行隔離、如果不是趙禛鐵腕政策進行抗疫,互相配合、多管齊下,穩住局勢,現在又有了種痘之法!
否則,後果不敢設想!
陳大夫是經曆過的,天花爆發性強,從南至北,發生率強,奪走性命無數,在幽州出現時他仿佛已經看到了滿城縞素的淒涼模樣……
欣慰地看著楊久,陳大夫是真的感激啊。
楊久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她關切地問:“陳老,你手臂上傷口如何了?”
陳大夫笑著說:“今兒個早晨發現痂掉了,已經長出了花,哈哈,沒想到我臨老臨老還有這等福氣。”
楊久笑著說:“那就好啊,種痘成功,便不怕天花了。”
趙禛手臂上的痂也掉了,出現花花,種痘一成功他就緊鑼密鼓地著手全城種痘的事情,現在正在忙。
宋大夫有些牽強地笑了笑。
楊久安慰地說:“小魚的情況穩定,宋大夫放心。”
宋大夫歎口氣,“我知,就,心中難免焦慮。”
楊久能理解。
又說了幾句目送兩位大夫走,他們二人出去不多久,小甲回來了,他說:“公子,監軍進了大槐樹巷子。”
楊久挑眉。:,,.,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