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嗎?”
小乙探頭探腦地說,“公子,走掉了。”
楊久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真是每次麵對監軍都覺得渾身不自在,感覺他那雙溫和的眼睛把人看穿了一樣。”
也有可能是監軍把她帶到軍營、帶到趙禛身邊,好似他是那個最了解她背景的人……她天然地有些怵他。
“公子啊,我們還要躲著咩?”小乙問。
楊久給了他一個“毛栗子”,“什麼叫躲,我們這叫做戰略性避讓,不和監軍產生正麵衝突,免得對王爺不利。”
“哦哦。”小乙一臉崇拜,“公子,你的兵法用的真好。”
楊久尷尬,有個自己說啥都信的傻孩子在身邊,狡辯得好心虛。
“彆在這兒逗留了,時間長了覺得瘮得慌。”屋子裡生命垂危的人和她長得有一兩分相似,每每見到,楊久都會身心不適很久,主要是視覺衝擊力太強,不僅僅是天花帶來的,更是因為相似帶來的。
“公子,我們來前廚房來報花生米糊已經準備妥當了。”小甲適時地給楊久送上了台階,有了去的方向。
“準備好了呀,那我們過去,給大家夥兒做點甜口的嘗嘗。”
說到吃食,楊久整個人就發著光,來到廚房,看到桌子上擺著兩大桶碾磨得細細的花生米漿,散發著堅果和穀物純天然的香氣,她很滿意,沒有破壁機的年代,能夠磨出如此細膩的漿水肯定下了很多功夫。
“正是我需要的狀態,大家夥兒做的很好。”她誇獎著。
廚房裡做事的幾位頓時由忐忑變得喜悅,連連說是公子教導的好。
楊久擺擺手,“我什麼都沒說,談何教導,是你們自己做得好。把漿水倒入鍋中,邊小火煮著邊攪拌,不要糊鍋了,那味道就不對了,煮到濃稠就可以了。”
她說著,他們的活兒就乾了起來,沒有絲毫停頓。
漿水在小火的作用下,水分蒸發,變得濃稠,提起鏟子,絲滑如線地滴落,清新的堅果和穀物香氣變得馥鬱,還能分辨出若有若無的甜,是天然的甜香。花生的味道蓋過了糯米,香味不斷攀升,當到達一定程度時楊久果斷讓人把花生糯米糊盛出來,哪怕晚了一秒,米糊就要糊了。彆覺得底下一層糊了不會影響上麵,其實不然,糟糕的味道蔓延得比想象的要快。
楊久看著米糊彎起了眼睛,親自在每一碗上淋了一點麥芽糖漿,手邊沒有桂花,否則點綴上去看起來更有食欲。
“趁熱快送出去,給孩子們吃了甜甜嘴。”楊久擼起袖子,端上一碗嘗了嘗,放麥芽糖的還是不如放冰糖的好吃,差了那麼一點點意思,口感比芝麻糊細膩,味道比花生露濃鬱,是養胃健脾又補氣血的小食,也許放蜂蜜也比放麥芽糖好?
對那部分缺失的味道,楊久始終耿耿於懷。
“好好吃!”小乙嘗了一口,誇張地瞪大了眼睛,覺得自己吃到了人間美味。
小甲也滿懷驚訝地點頭。
楊久,“……你們兩個誇張了啊,就是普通的米糊。”
“宮裡麵都沒有見過,我在德娘娘宮裡麵幫過幾日忙,她宮裡麵小廚房出來的糕品茶點已是上佳,那還是精心製作的呢,卻遠不如公子指點下做出來的米糊味道好。”小乙又吃了一口,幸福地眯上了眼睛,“跟著公子好好哦,什麼沒見過的都有的吃。”
楊久疑惑地眨眨眼,“你們吃過芝麻糊嗎?”
“那是什麼?”小乙不解地問,“很好吃嗎?”
“好吃啊。”楊久說:“那什麼時候做給你們吃,味道甜甜的你們應該會喜歡。”
“我喜歡甜甜的。”小乙已經幻想自己吃上芝麻糊的樣子,公子不管做什麼都是好吃的!
楊久莞爾,“我怎麼覺得男孩子比女娃娃對甜食更加偏愛。”
現代也是,她帶去辦公室的糖就放在桌子上大家隨便拿著吃,吃最多的就是幾個男同事,反而是女同事吃的要少。
“會有人不喜歡糖嗎?”小乙很疑惑,“我依稀有些幼時在家的記憶,我們家連一小角飴糖也吃不起的。小甲,你呢?”
小甲說:“我也是。”
楊久抿了抿嘴,“蔗糖、蜂蜜這些我們暫時沒法敞開了吃,等玉米收了,就用玉米杆榨汁做糖,大家都甜甜嘴。”
小甲和小乙幾乎是同時說:“好呀。”
大槐樹巷子裡那些生病的孩子,有不少情況都在好轉,能進飲食。隻要願意吃,那就活得下去。
吃著甜甜的米糊,有孩子含糊地說:真香。
還有小小的孩子異想天開地想著:是不是生病了,就一直有好吃的?
幼稚的小想法伴隨著嘴裡甜甜香味一起入夢。
還是健康,好起來吧。
大槐樹巷子外,幽州一改前段時間的寂靜,街頭巷尾人頭攢動,和趕集一樣熱鬨。
“你也是去的啊?”
“你也是?”
熟人要是碰麵了,就這麼打啞謎,外人聽了一頭霧水,幽州人聽了習以為常。
自打從運煤隊回來,錢六就健壯了很多,那條不利索的腿就算是走路的時候拖在後頭也妨礙不了他走路的速度。抱著孩子,扶著老娘,一家子排在巷子口的隊伍裡,他們來的早,排在前麵的人不多。
“回去後咱就把衣服換了,頭臉和手洗了,你媳婦有了身子沒法來接種,咱可不能把毛病傳給她。”老娘再一次叮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