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奕緩了緩,“你們王府上下都這麼客氣嗎?”
“回侯爺的話,公子教導我們微笑待人。”侍從露出笑臉。
梁奕,“……”
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巴統領那張笑臉,陰惻惻的,笑得那麼難看。
“公子?那是誰?”
“公子就是公子。”
“我要見你們公子,讓他來見我。”
梁奕來幽州城不過三日功夫,第一日見寧王,第二日在幽州城逛了一圈——這麼大的幽州城連家像樣的餐館都沒有,第三日和巴統領喝了一夜的茶,他還沒有摸清王府上下的底細,就知道寧王身邊有個楊九郎,想必那個長得不錯的年輕男子楊九郎就是侍從口中不離的公子。
侍從笑著說:“公子忙,暫時不在府中。”
梁奕哆嗦著兩條腿站起來,之前坐多了,還沒有緩過來,“嗬,你們幽州可真是忙的。”
“嗯。”侍從點頭,笑著應。
梁奕被笑得發怵,“娘的,你們都有病吧,笑笑笑,笑個屁。屁大的幽州能有什麼事,不過是敷衍我,我心中清楚。寧王諸事繁忙,我不去打擾,你們那個楊公子我還非見不可了。”
他朝外走,“屁大的地方,我還不信我找不到。日,一群神神叨叨的笑麵鬼,腦子有病。”
侍從委屈,他笑得哪裡有錯了?
梁奕出了王府就在城裡麵閒逛,與建築密密仄仄、街道繁忙熱鬨的京都相比,幽州城空曠、冷清、不熱鬨,花木少、河流幾乎沒有,看起來灰撲撲的,粗狂、野蠻。
京都是小橋流水、月下佳人的話,那幽州就是生猛海鮮,與精致相去甚遠。
前者自然有前者的柔情蜜意,後者也有後者的潑辣爽快,梁奕吃慣了細點,突然來了幽州吃原始風味很不習慣,經過了昨天巴統領的款待,他對幽州、對寧王、對即將見到的楊公子,更多了一層討厭。
不過,吃到教訓了,他不敢在城中縱馬。
跟在他身後的侍從好像也接受了巴統領的好款待,一個個的速度更加慢。
“去打聽打聽,那個什麼楊公子還是楊粽子的,在哪裡!”梁奕不耐煩地擺手,讓侍從去打聽。
楊公子起床後先是去了一趟沈千戶那裡,沈玨康複後歸家,她還沒有見過呢。小家夥康複沒多久,還體弱,她去時沒有醒,就隔著窗戶看了一眼,對她的到來沈家上下都表示了真心地歡迎,還要留她吃午飯,沈千戶說要把鍋裡麵悶了小一夜的羊頭給她吃。
楊久幾乎是逃跑地去了宋大夫那裡,見到了比沈玨早一日回家的宋瑜,她的狀況比沈玨好不少,臉上留下的疤痕還在,等掉了痂,小姑娘估計就要成麻子臉了,很可惜。
“公子,小秘密哦。”抱著楊久胳臂的宋瑜悄悄說。
楊久豎起食指放在嘴邊,“噓,保密。”
宋瑜咯咯地笑了,用力點頭,“我不喜歡娃娃,不要穿小裙子,會跟著爺爺用心學習醫術的,許多藥方我會背了。”
“真棒,小魚會成為一個好大夫的!”
宋瑜害羞地笑了。
和小姑娘又說了幾句話,她畢竟剛好,還虛弱著,沒說幾句就開始打哈欠,楊久讓她躺下後便出門,在門外看到了走來走去的宋野。
“宋大夫。”楊久打招呼。
宋野走過去,“公子,你都知道了?在巷子裡照顧小魚那麼多天,肯定是知道了,還請公子保密。”
他歎了口氣,語調悲切地說:“我不是個好父親,兒女與我離心,女兒出嫁後就沒有和我聯係過。兒子與老妻在來幽州的路上,感染痢疾沒了,我放了兒媳婦歸家另嫁,帶著年幼的小魚來了幽州,她是個女娃娃,卻成了老宋家唯一根。我年紀大了,也沒有精力續弦,就把小魚當男孩子養。”
楊久漸漸收斂了眉頭,“那以後呢?”
“以後……”宋野淒然地笑著,“讓小魚日後收徒吧,最好找個孤兒當養子,從小養著,就當親生的,他應該不會有二心,醫術隻能這麼傳下去。唉,我愧對列祖列宗。”
“傳承醫術,這就是你讓小魚做男孩兒的原因?”
“是啊。”宋野茫然,不懂楊久生氣什麼。
楊久,“女娃娃也可以傳承醫術啊。”
宋野固執又理所當然地說:“傳男不傳女。”
楊久翻了個白眼,“你讓小魚長大了領養子,還不是傳給外姓了。”
“不一樣,收養子也是姓宋。”
“和你流的血不一樣。”
宋野張張嘴,對啊,不一樣。
“還不如讓小魚以後找個人入贅呢,都比你這個想法強,小魚天賦挺好的,你好好培養,說不定能培養出流傳後世的女大夫,青史留名可比你的香火傳遞要強。”
楊久忍著不爽地說:“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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