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信?”
楊久很疑惑, 誰會給自己寫信啊?
“我在大齊所有認識的人都在幽州,想要聯係我來田莊就好了,或者帶個口信, 哪裡需要寫信如此正式?”
“公子,胡家燒餅附近有一家陳記炊餅,有印象嗎?”小甲說, “是陳記的老板送來的信。”
“胡家燒餅那是絕對忘不掉的。”
他家買的那個混血小孩四處送餅, 天花的恐慌就遍布了全城……那是想忘都忘不掉的。
至於那附近的陳記炊餅……楊久搖搖頭,“沒啥印象,炊餅我就知道武大郎。”
她掐著聲音說,“大郎吃藥啦。”
這本書大齊沒有,這個梗就隻有她自己笑笑了。
“他給我送信做什麼?”
小甲搖搖頭, “說是他渾家送來的, 公子, 最開始走出幽州的牧雞隊伍中就有陳家帶領的,陳家這支隊伍裡又以陳二娘為領頭, 我記得公子說過‘巾幗不讓須眉’的。”
楊久揚揚眉頭,“是她,你要是不提起,我都沒法將兩者聯係在一起。那個陳家娘子回來了?”
“我問了, 那人說他回來了,娘子還在外。”
“咦?”
“說是南下,去看茶園了。”
陳家那個男人可謂是衣錦還鄉,穿金戴銀、綾羅綢緞,什麼好就往身上穿戴什麼,一副驟然暴富的樣子。但有錢了底子太薄,強撐出來的銳氣稍縱即逝, 小甲不過嚇唬兩句,那男的就竹筒倒豆子,事無巨細、全都說了出來,邊說言語間還邊抱怨著他的娘子。
看信的楊久問:“他都說了什麼?”
“說她一個女子不在家相夫教子,反而到處走,和陌生男人廝混,不順從丈夫不說、還對著丈夫指手畫腳的,一點婦道人家的樣子都沒有。”經過小甲的潤色,那些粗俗的語句全都自動消失,聽起來比原版的順耳許多。
楊久皺眉,“如果不是他娘子,他怎麼穿金戴銀。”
“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小乙嘖嘖了兩下。
信上,陳二娘稚嫩笨拙的字跡一筆一劃,可見她寫得是多麼認真,看墨跡的變化,應該是斷斷續續寫了許久才有現在的成果。
信上說,她感激楊久給自己打開了一扇窗戶,陽光就照進了她陰霾的生活,知道女人不僅僅可以守著家小和自家的一畝三分地,還可以走出去,看看山川江河。走出去後她發現世界很大,人和人不同也有很多相似之處……她說,得到了郡守蕭德嚴的幫助,不然在郡府牧雞的事情不會進展得那麼順利……她說,每每遇到困難自己就會想到楊久,想楊久如果遇到了這些困難會如何解決,這麼一想她的思路就打開了,困難就變成了機遇……她說……
明明不認識。
明明從未見過。
明明唯一的一次接觸還隔著重重人群。
明明……
陳二娘卻單方麵和楊久神交許久。
楊久看完了非常汗顏,“我、我沒有她信中說的這麼好,我就是個普通人啊,但陳二娘字裡行間把我形容成了一個完人。好慚愧,她說從南邊回來後就來拜見我,我怕她見到我就要幻滅了。”
一旦見到,距離會把朦朧的美感虛化成泡影。
然後陳二娘就會發現楊久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沒什麼閃光點還很天真幼稚的家夥。
楊久突然感覺亞曆山大,“希望陳二娘見了我不要太失望。”
她這是有粉絲了!?
“才不會呢,陳二娘見了公子肯定會感覺非常親近,進而想自己所想的一點沒差,公子原來就是這般與眾不同。”小乙說。
楊久捂住臉,羞愧地說:“彆彆彆,說多了我要飄了。”
小甲小乙對視一眼,紛紛笑了起來,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濃濃笑意。
他們公子始終覺得自己不好,這裡不好、哪裡不好,總之大毛病沒有、小缺點無數。
但在他們眼中,在很多人看來,正因為公子有這樣那樣小小的缺點,她才更加的完美。有時候小甲小乙想,如果公子沒有了小缺點是不是就如九天玄女要高居淩霄閣上,成了冷冷冰冰、俯瞰眾生的神祇……一想到這裡,他們甚至有點小恐慌,
雖然挺害臊的,但知道自己有小粉絲後,那份喜悅很上頭,楊久美滋滋的。
吃著小甲做的清炒雜蔬,楊久非常滿意地點點頭,“小甲手藝可以出師了,完全沒有了我的用武之地。”
小甲說:“我差公子遠著呢。”
“做菜無外乎掌控好調味、火候,在搭配上創創新,隻要味道美、經得住大眾的考驗,就可以成為大師,你可以的。”
小甲莞爾,點頭說:“我會努力的。”
他要給公子做一輩子的吃食。
有全然信任楊久,吃著玉米筍遙想未來收獲大量玉米的。
也有人歪歪嘴,不屑地說:“這玩意兒能夠填飽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