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得意樓的事兒,府裡麵各處伺候的都做了敲打,特彆是廚房裡伺候的仆婦、丫頭,小甲小乙是內宅的統管,他們明言不允許出第二個周婆子。
但堵不如疏,古人總結的不無道理,小甲小乙給了警告後又給了甜頭,凡是想解了契約、離了王府、經營買賣的,公子和王爺完全不阻止,還樂見其成,但一定要提前兩到三個月與應長史報備,並且簽訂責任書——責任書中寫明脫離王府經營買賣一定不能打著王府的旗號胡作非為,更加不能以次充好、囤貨居奇等等,違者加倍論罪。
古代,在大門大戶裡當仆役比小門小戶的自由民生活得都要好許多,有道是背靠大樹好乘涼,願意離開的還是鳳毛麟角,大多數還是留在王府裡“安守本分”,不乏那些心思靈活,自己不出麵,讓親戚在外麵經營。應長史發現了其中的貓膩,很快就做出了行動,給予警告,一如責任書中寫的那樣,不能打著王府的旗號、不能擾亂市場、不能違法經營等等,依然是那句話,堵不如疏,買賣隨意,絕對不能夠以寧王府的旗號仗勢欺人。
美食的傳遞速度比想象的要快,隨著商人的南來北往,一些源自於幽州的食物去了單州、靖州,又從三地去往了北境郡府,又從郡府去了更遠的地方,尤其是辣味——種子生長,開花結果,老百姓房前屋後竟然經常能見到它的身影。酸甜苦辛之外多了一味對味蕾的刺激就是辣味,辛辣辛辣,漸漸豐富了語言。
說遠了,說回幽州。
寧王府,楊久讓人在廚房裡砌了個烤爐,貼牆而建,是個磚石的麵包窯,今天爐子變乾了就開始準備烤第一爐麵包了,楊久有點想吃歐包了,要放核桃的,沾著自己做的卡仕達醬吃,當早餐的時候配上水煮蛋或者煎雞蛋,再來一點水果和蔬菜,就是很棒的一餐。
放上軟化的黃油揉麵,楊久慢慢地揉著麵,揉到手套膜為止。
她低著頭、垂著眼,濃密的睫毛猶如兩隻墨蝶,輕輕抖動著美麗的翅膀。瑩白的肌膚有紅潤的光澤,看起來健康又使人親近,因為手上使力,唇輕輕抿著,反而讓小小的唇珠看起來明顯。小甲小乙拘謹地站在一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兩個人撾耳撓腮的,不知道怎麼解釋,王爺命令他們閉嘴,如果說出來就永遠從公子身邊消失,絕對不是恐嚇,王爺說到做到。
可看看公子生氣的樣兒,他們怎麼能夠做出違背公子意願、隱瞞公子的事情?!
兩個人暗暗商量過,始終沒有商量出結果來。
“有什麼事情不能夠讓我知道的嗎?”
楊久喃喃地問著,被隱瞞的感覺很不好,仿佛有個大秘密,周圍所有人都知道,唯獨你被瞞在骨子裡不知道,走到哪兒哪兒的人就晦澀不明地看著你……感覺糟糕透頂!
“你們兩個也知道,就是不讓我知道。是什麼,與我有關嗎?給我驚喜,還是給我驚嚇?如果是王爺出軌了,大家看我的眼神是不是看一個傻子?”
小甲小乙不知道什麼是出軌,但能夠感覺到楊久強烈的不安。
小甲咬咬唇,他忽然看了眼小乙,燦然一笑,無聲地嘴巴一張一合,“你乖乖站著,彆動,如果王爺怪罪,一切有我。”
小乙正有些茫然,沒看懂小甲在說什麼,拽拽他的袖子想讓他說慢點、口型清楚點,不過小甲進一步的動作就讓他明白剛才那番無聲的的話是什麼意思了。小甲走了幾步跪在了楊久的身邊,磕了個頭說,“公子,王爺在籌劃一場婚禮。”
楊久緩緩眯起了眼睛,都忘記了要讓小甲先起來再說。
小甲繼續說:“王爺已經準備多時,從儀式到賓客,全都一一親自過問,沒有假他人之手。嫁衣正安靜地待在薑嬤嬤那兒,容太妃無法出宮,薑嬤嬤是跟隨太妃的老人了,又是王爺的乳母,前來觀禮便如容太妃親至。我最為熟悉公子的尺寸,去薑嬤嬤那兒看過了,嫁衣有些寬大,幾個繡娘正緊鑼密鼓地修改,還有配套的首飾、鳳冠、蓋頭等等,皆是上品,是當年太妃嫁給先帝時所用,其中意義更是價值非常。”
楊久抬起手,示意小甲停下,暫時彆說了。
“你起來。”
小甲沒有起,楊久說:“小乙,把小甲扶起來。”
小乙渾身哆嗦,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連忙去扶小甲,想說話,但聲音壓根不成句子,“你、你、你……”
句不成句,話不成話,他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楊久頭疼地按按太陽穴,咋沒有一點得知驚喜的喜悅,反而好茫然啊,“他是不是對你們說,如若告訴我,你們就要受到懲處?”
小甲小乙不安地點點頭。
楊久唉了一聲,撓撓頭說,“知道了,你們下去休息吧,放心好了,你們是我的人,其他人沒權力對你們做什麼。”
小甲小乙心中一暖,但沒有退下。
“走吧,讓我靜靜。”楊久強硬地說。
小甲小乙這才慢慢吞吞地離開了,邊走邊回頭看楊久,發現楊久繼續揉著麵團,仿佛這團麵有著魔力,必須不斷地揉,魔力才會釋放出來。他們二人對視一眼,打定主意沒有徹底離開,守在了廚房門口,一旦裡麵有什麼動靜,好立刻做出反應。
廚房內,楊久一直沒吭聲,揉著麵,揉出手套膜了就把準備好的核桃仁加進去繼續揉,然後發麵。發好的麵團稍微揉揉整形後放進陶盆裡,陶盆裡麵有螺旋的花紋,待會兒烤出來麵包上就有漂亮的痕跡。不用模具也可以,整形後上麵劃上幾刀,烤出來的麵包就會擁有漂亮的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