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裡之外,芒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
“有人惦記你。”陳鬆延隨口說。
“那是肯定的,娘娘肯定惦記著我呢。”
陳鬆延白了一眼。
這麼長時間在草原上的風餐露宿,磨礪的不僅僅是外表還有精神,使得陳鬆延從一個和善又軸的青年成了乾練粗糙的漢子,老辣了許多。
“嘖,說你胖還喘上了。”
“哈哈哈哈,你這是嫉妒。”芒從腰間撤下布巾擦拭著長劍,血水拭乾露出鋒利的劍身,鍛造中自然產生的花紋冷冽殘酷,他眼睛都沒有眨一下,身後是屍橫遍野,身前是一眼望不到頭的草原青青,沒有風,血腥味合著青草味、泥土味和不知名的花香仿佛凝固在這快遞方。
眼角餘光處,還有不少俘獲的男女老少。
陳鬆延說:“都傳韃子人高馬大、膘肥體壯,非常彪悍,騎在馬上成群呼嘯而來,猶如山呼海嘯。但一路走來,遇到的不少部落男女都瘦弱不堪,孩子餓得腦袋比身體還大,細細的小手、細細的小腳,手上力氣大點就怕捏碎了。”
“我漢家之地男耕女織,糧食充足,人能吃飽,哪裡像草原上牛羊逐水而居,人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僅有的食物要供給部族裡的戰士,剩下的人隻能夠餓肚子,年紀上來的老人沒有生存能力,就會脫離部族默默死去。”芒收回劍,冷漠的聲音說:“說他們彪悍勇猛,因為也隻有這些能夠炫耀。我們在邊地交戰的騎兵、剛入草原遇到的部落,不是戰士就是富足的,現在進入草原腹地,看到的才是真正的草原。”
“你說得對,這些人怎麼辦?”
“驅趕。”芒沉思了一下,“往東驅趕。”
陳鬆延想了下認同,“可以,我們從東邊來的。”
他哂笑了下,“草原上也不是鐵板一塊,那位新的大汗步子邁太大,自己這裡還沒有穩定下來就急於對我大齊發動進攻,想要以此立威,真是癡人說夢。”
二人說了一番,最後芒有些茫然地撓撓頭,“我們一開始的計劃是靠近那位新大汗的王帳探探虛實,現在王帳的影子都沒有找到。”
“……幾次在草原上迷路。”
二人相視苦笑,草原上太大了,蒼蒼茫茫的,如果是沒有太陽的白天後者是沒有星辰的夜晚,分不清東南西北,很容易就迷失方向。
茫然後芒的眼神逐漸堅定,他揶揄地看向陳鬆延說:“要不要乾一票大的,金池可不遠了。”
“你想……”陳鬆延沒有說完。
芒勾了勾嘴角含笑點頭,“王帳不知所蹤,但金池就在眼前,舍近求遠乾啥,端了就是。”
“好,聽你的。”陳鬆延沒有反對,他心裡麵蠢蠢欲動,跟著芒屢次冒險讓沉穩的他顧慮少了許多許多。
金池,草原上祭祀祭奠的地方,聽一些被俘的部落老媽媽說現在正是部落群聚參加祭祀,祈求長天賜予風調雨順好時節的日子,難怪他們遇到的部落越來越多。
二人一拍即合,決定乾一票大的。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幽州府,焦將軍鎮守之地,半夜,突然傳來篤篤篤急促的敲門聲,把焦將軍和老妻吵醒,妻子有點起床氣,焦將軍正哄著呢,聽外麵人報:“將軍,城外出現騎兵,為首之人是楊芒和陳鬆延。”
焦將軍二話不說從床上一躍而下,年紀大了,身手沒有以前靈活,沒有輕靈地躍下反而是連滾帶爬地衝到了門口,衣服都來不及穿戴整齊就往外麵跑,夫人在身後笑罵,“出息,年輕時候的從容呢,真是越老越回去了。”
趕緊使人把衣服鞋襪送出去,難不成讓將軍光著腚見將士嗎。
侍從跑著送衣服才趕上焦將軍的速度,焦將軍嗬斥,“乾啥呢,沒看到現在急著呢嗎!”
“將軍,衣服,鞋。”
焦將軍這才意識到自己一隻腳光著呢,腚是絕對沒有露出來的,摸著腦門拿了生媽了個巴子的,“還不快伺候老子穿衣服。”
匆匆忙忙穿戴整齊了出門,騎上馬就是出城。城門罕見地在半夜打開,沉沉的聲音穿透了整個幽州府,驚醒了許多在睡夢中酣睡的人。
城外,焦將軍看到駐紮好的隊伍,眼睛逐漸瞪大,隔老遠他都可以聞到血腥味。熊熊火把照耀下,他看到了與出去時截然不同的軍隊,那些兵行動之間流露出來的肅殺果決是浴血奮戰了多少才鑄就而成啊!他險些忘記了呼吸,待找回時才發現自己興奮得兩眼冒光,恨不得從芒和陳鬆延手裡把這支隊伍搶回來,親兵咳嗽了好幾次提醒焦將軍注意儀態,小芒將軍眼神都不對了啊!
芒打了個哈欠,“抓到了草原可汗一母同胞的弟弟,我們還帶回了金池上白狼雕塑,上稟的折子陳鬆延在寫了,你有啥要問的去找他,我困了,睡覺睡覺。”
芒臉色蒼白,嘴唇沒有血色,神色倨傲,但眼神困倦,焦將軍從他身上聞到了更重的血腥味,知道他身上有傷,沒有糾纏就讓人去休息了,自去找陳鬆延問明情況。
待天亮,一封捷報夾著陳鬆延的折子八百裡加急地往京城送,一路驛站換馬人不停,小十天趕到了京都,奏報出現在了趙禛的麵前,奏報後麵還有獻俘,因為人多車重,速度較慢,會晚上十天半個月才到京城。
趙禛看著奏報大喜!:,,.,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