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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德坤宮內,還無人知曉晚上皇上要過來的消息。
這幾日溫映寒病著,還未曾出過寢殿,今日恢複了些精神也未有心思打扮,在芸夏的服侍下換了身牙白底刺繡藤紋的常服,倒也不失淡雅莊重。
柳茹馨坐在側麵的扶手椅上已經靜候多時了,見溫映寒走出來忙起身行禮,“皇後娘娘。”
她這一聲,音調婉轉多嬌,一身淺粉色的衣裳更襯得人如上麵繡著的百花一般嬌美,微翹的眼尾比溫映寒記憶中更添了幾分從前沒有的韻味。
溫映寒瞧著她,不知怎的,生出了種恍若隔世的錯覺出來。從前在閨閣裡她便常愛淡粉,隻是如今這樣的顏色穿在她身上到底是與以前不一樣了。周圍諸多下人也不好多想,溫映寒隻當是三年未見,年紀漸長,與未出閣時不同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柳茹馨似是想上前去拉溫映寒的手,但輕抬地胳膊顫了顫看見溫映寒眼眸中淡淡的疏離,到底是收了回去。她手中絞著帕子,低低地開口:“娘娘可還記得我?”
溫映寒將柳茹馨的反應儘收眼底,一時間也覺出是自己表現得太過疏離了。失了記憶後,自己總是不自覺地比從前多了幾分慎微,可能周圍人瞧著她這般疏遠多少是有些不適應的吧。
溫映寒斂了斂神色,“記得的,從前的事情,都記得。”
柳茹馨微鬆了一口氣,聲音輕緩:“娘娘還記得我就好。”
她像是臉色不太好,今日在妝容上多有掩蓋,離得近了還是被溫映寒瞧出來了。
柳茹馨身旁的宮女覺察到溫映寒神色的變化,上前福了福身,開口道:“皇後娘娘有所不知,前兩日淑妃娘娘聽聞您落水又失憶的消息一直寢食難安,總想來探望,可是顧及著娘娘身體未愈需多休息調養,便未敢來打擾。昨日更是驚夢連綿隻睡了一個時辰,早上聽聞娘娘身子好些了,便一刻不敢耽擱地過來了。”
柳茹馨斜睨了她一眼,斥道:“多嘴。”
宮女福了福身,退至一旁不敢說話了。
她抬眸望向溫映寒,眼尾微視濕,“娘娘彆多心,都是這丫頭口無遮攔。”
溫映寒抿了抿唇,卻從這宮女的話中聽出些許來。
“為什麼會夢魘?”她輕聲問道。
柳茹馨絞了絞手中的絲帕,似是欲言又止,她沉了沉,“不是夢魘,聽聞娘娘落水失憶不能探望便總是難安,夢裡竟是些咱們過去的事,可緊接著畫麵一轉便是娘娘忘了我的場景,醒來便再睡不著了。”
她說罷福了福身,“娘娘恕罪,我總擔心咱們姐妹情誼多年,就此就要生分了。”
溫映寒望著她這般,不知為何心裡隱隱生出了些刺痛,但又明白這不是因為柳茹馨說的這番話,而好像是身體本能地反應。
“過去的事情我都記得的。”她端起剛剛宮女奉上來的熱茶,輕抿了一口,壓下心底的思緒。
從前在閨閣裡兩人關係極近,溫映寒時常入宮去見五公主的時候也都是帶著她一起的,賞花宴、逛燈會,兩人總是作伴,即便對方說出來的話仍飽含深情,可眼前的人到底是和記憶中不大一樣了,隻是具體是哪裡她又說不出。
宮人給柳茹馨也端上茶後便紛紛退去,溫映寒揮退了四周幾個站著的,一時之間殿內就隻剩下那個跟在柳茹馨身邊的和芸夏這兩個宮女。
溫映寒摩挲著茶盞的邊緣,思索著剛剛她們兩人所說的話。她失憶這事被後宮中人知曉了也不稀奇,畢竟自事情發生已經過去了好幾天,身邊禦醫宮女又往來頻繁,但今日她能下地起身這事不過是剛剛發生的,這事竟也這麼快傳了出去?
柳茹馨見溫映寒始終沒再說話,暗自攥了攥手指,她瞧著四下無人,動了動唇,終究開口道:“娘娘可是在怪我也嫁入了宮中?”
溫映寒微怔,沒想到她會主動提起入宮這件事,眼下的狀況說怪也談不上,隻是她不明白,當年柳茹馨明明是已經有了心悅之人的。
“為什麼會嫁入宮裡?”
柳茹馨垂了視線,“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皇上初登基無暇後宮之事,本是免了今年的選秀,可太後覺著後宮不能無人便挑了城中貴女入宮。太後擇中了柳家,父親本就想讓我入宮。妹妹也是無可奈何啊。”
她這一聲“妹妹”的自稱讓溫映寒有些恍惚,從前在閨閣裡時她們確實是以姐妹相稱的,因著溫映寒比她大上半月,她便一直喚她“姐姐”。隻是如今身份地位有彆,她這一聲也不能隨意喚了。
“原是這樣,妹妹彆見怪,我記憶有失,憶不起太多的事。”
柳茹馨搖了搖頭,唇邊帶了點淺笑,“娘娘莫要這麼說,病症總會好起來的。我就知道娘娘不會怪我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