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映寒緩緩走上前。
那是一把做工極好的古琴,梧桐木的琴身,紅杉為底,通體栗色為漆,紋木層層紋理規整清晰,下有兩對白玉精雕的琴足,琴體均勻,七根弦微鬆卻不失分明。
溫映寒抬手輕輕觸碰在琴弦上,心下已經有了判斷,這當真是把好琴。
她偏了偏頭朝明夏問道:“這琴是從何而來的?”
明夏上前幾步福了福身,低聲道:“娘娘,這是從前收在王府的琴,一直放在庫房裡,您自嫁給皇上後便再未彈過琴了,以前您常彈著的那把留在了鎮北侯府,這一把應是皇上尋來的,擱置在王府裡,後來搬東西的時候便一同搬來了。”
溫映寒眼眸微動,她垂下視線望上自己的指尖,單看著那消失不見的薄繭,便知自己有多久沒摸過琴弦了。
失憶後,事情一件接一件地擺在她的麵前,原是沒時間思考這些,可靜下來了便分外想找回些失去的記憶。
或許該借著哥哥進宮,多詢問些事情才是……
“姐姐怎麼站在外麵了?”
溫映寒神色一頓,抬眸朝宮門口的方向望去,隻見柳茹馨身著一身橙黃色刻絲並蒂蓮的織錦春衫在小宮女的攙扶下邁了進來。
她緩緩上前,福身行了個禮,當著眾人的麵恭恭敬敬地開口道:“嬪妾請皇後娘娘安。”
溫映寒淡淡開口道:“起來吧,妹妹不必多禮。”
柳茹馨笑著拿帕子掩了掩唇,“今日天氣好,便想著來看看姐姐,誰知竟有人跟我想到一起去了。誒,朱婕妤呢?”
她說著便回身去尋,溫映寒聞言抬眸朝朱紅色的宮門望去,正巧看見了那怯生生未敢踏進來的朱蘭依。
溫映寒知道她一向謹小慎微,未得應允即便通傳過了,也依然恪守著禮數在門外候著,不敢越矩,不像柳茹馨,見到了人便可以大大方方地走進來。
她放緩了聲音:“彆在外麵站著了。芸夏,去將朱婕妤迎進來。”
芸夏俯身上前。
朱蘭依垂著視線咬了咬唇,像是覺得自己有些失禮了,臉色看起來更加蒼白。她一身素色的衣衫,站在風口裡更顯單薄,弱不禁風,上麵繡著的兩棵翠竹隨著衣角擺動,整個人看起來跟一陣風就能刮了去似的。
“嬪妾請皇後娘娘安。”她蹲身行禮,絲毫不敢怠慢,而後麵朝柳茹馨又行了一禮,“淑妃娘娘安。”
溫映寒抬手扶了她起身。柳茹馨笑了笑,“妹妹就是太過客氣了,剛剛在門口遇見的時候已經行過禮數,這一遍便免了吧。”
朱蘭依睫毛輕輕顫了顫,“嬪妾本想昨日便來給皇後娘娘請安,隻是午後聽聞皇上在這裡便沒有過來,今日天氣好,嬪妾便想給皇後娘娘送些家中特產的補品來,走到德坤宮門口的時候恰好遇上淑妃娘娘了。”
如今除了六宮覲見,其餘時間還肯到她宮中來的嬪妃,也就隻有柳茹馨和朱蘭依這兩人了。朱蘭依一向謹遵禮數,就連每次過來都要帶些東西,溫映寒曾跟她提過自己身子已經大好無需進補,叫她自己留著。可她每次還是絲毫不敢怠慢地送補品過來。
柳茹馨望了望朱蘭依身後宮女手中的東西,拿帕子掩了掩唇,“姐姐真是自愧不如,每每來皇後娘娘宮中都是騙盞茶喝,不似妹妹,時常惦念著皇後娘娘的身子,倒顯著姐姐我禮數不周了。”
朱蘭依臉色白了白,“不是的,嬪妾小小心意,無法與娘娘相比的。”
溫映寒抿了抿唇,“好了,本宮原也沒那麼愛拘著禮數,往後人過來便是了,陪本宮說說話也是好的。”
兩人福了福身。柳茹馨眸光微斂,輕笑著開口:“是啊,姐姐就是同妹妹開一句玩笑,妹妹彆往心裡去。今日能同妹妹一起來見皇後娘娘也是緣分,記得之前皇後娘娘在病中的一次,咱們好像也是湊在了一起。”
她回眸望了一眼溫映寒的神色,“皇後娘娘彆嫌咱們姐妹時常來叨擾才好。”
“不會。”
柳茹馨視線一轉,便看見了這院中的場景,“娘娘這是在收拾庫房嗎?竟有這樣多的寶貝,當真是大開眼界呢。”
溫映寒淡淡笑了笑,“那些花瓶首飾妹妹若是喜歡哪件,拿去便是,本宮還想著尋個機會賞了大家,今日妹妹既然來了,不如先挑幾件自己喜歡的。”
“哪有空著手來皇後娘娘宮裡,還討東西走的道理。”她視線從這院中的一件件物品上掃過,眸光流轉,唯獨在那把古琴上停頓了一下。
“……當真是許久未聽過娘娘的琴音了。”網,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