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溫映寒徹底感受不到光的存在了,似是架子床外的帷幔也被人放了下來,連最後一盞燭火的光源也被人大部分隔絕了。@無限好文:儘在
眼眸緊閉之下,她仿佛聽到了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溫映寒藏在錦被裡的手指下意識地輕輕攥了攥,連掌心間都濡濕了些細汗。
今日好在她先一步躺在了床上,臨讓明夏出去前,她特意叮囑了她再拿一床被子放在這裡,為的就是防止出現上一次的狀況。
眼下兩人間隔著兩道被子的距離,溫映寒辨不出身後那人究竟睡了沒有,也不敢貿然睜開眼睛回身去瞧,隻好豎起耳朵仔細聆聽他此刻的呼吸,心跳也莫名變得越來越快了。
因著是初夏的緣故,她身上的錦被隻蓋到了肩膀以下的位置,牙白色的金絲線寢衣微露了一點衣角在被子外麵,淡淡的顏色更襯她膚若凝脂,肌膚勝雪。
也不知是不是太過緊張所帶來的錯覺,第一次在清醒地狀態下與旁人同塌而眠,她總有種身後那人跟她離得極近的感覺,整個身體也不由得比剛剛更加緊繃了。
黑暗之中,其他感官變得尤為敏銳。她忽地感到身後那人翻了個身,似是麵朝了自己,連呼吸聲也跟著變得更加明顯了起來。
他聲音低沉輕緩,尾音微微上揚卻聽起來格外富有磁性:“真的睡著了?”
溫映寒心臟一顫,險些連肩膀都跟著動了,她儘量使自己的呼吸變得平穩綿長,裝作一副真的睡著了的樣子,好躲過不得不在床上麵對沈淩淵的時光。
身後的人見她不語,便不再發問了,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握住她的被角,似乎是擔心她夜裡著涼,又替她向上蓋了蓋,而後便再沒了動靜,好像是躺了回去。
溫映寒感覺到身後的呼吸聲漸遠,微不可見地輕輕動了動,垂頭將半張臉悄悄埋在他替她蓋好的被子裡,黑暗之中微微紅了耳尖。
這樣的狀況下,任誰都提不起一點睡意。沈淩淵身上凝神香的清冽味道縈繞在床榻之間,不是很明顯,卻時刻提醒著溫映寒他睡在她身邊,隻消一點點,便足以引起那不可忽略的存在感。
閉著眼睛,溫映寒覺得已經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寢殿之中靜悄悄的,身後也沒再有過動靜,似乎是那人給她蓋完被子便默默地睡覺了。
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讓她的身體略感僵硬,溫映寒嘗試著稍稍動了動,也沒聽到身後的反應。隔了許久之後,她終於鼓起勇氣微微將眼睛睜開了一道縫隙。
因著她是背朝著沈淩淵的緣故,率先迎入眼簾的是昏暗光線下的木製圍欄。如絲綢般的床簾遮擋著光滑的牆麵,她暫時不敢回身,便保持著這個姿勢又緩了緩,黑暗之中,纖長微彎的睫毛輕眨。
沈淩淵大約是真的睡著了,呼吸聲聽起來平穩而沉緩。
溫映寒深吸了一口氣,悄悄平躺了下來。
她眸子微垂著,光線不好,隻看到了那人身上同她一樣月白色的寢衣,金色的描邊祥雲繡紋在這樣的視角下顯得尤為明顯,不似往常那般身著玄黑色龍袍時的莊嚴冷肅,而是隨著那一點點微乎其微的暖光平添了些許柔和的棱角。
眸光上移,她忽地看見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不裝睡了?”
低沉輕緩的聲音從她發頂的方向傳來,溫映寒心臟一顫,身子徹底僵在了原地。
沈淩淵薄唇輕輕勾了勾,恍若有星辰般的漆黑眸子裡帶了點不易覺察的笑意,還以為她能堅持多久,隻這一小會兒便忍不住要動了。
溫映寒自知是躲不過了,不願承認地低聲開口辯解:“臣妾不過是剛好翻身醒了。”
她生怕沈淩淵要駁回來,好看的眸子微微動了動,忙將話題轉移到了他的身上:“皇上怎麼還沒睡?是不是不習慣德坤宮的床?”若是不習慣那改日便回勤政殿去,兩個人興許都可以睡得更正常一些。
沈淩淵垂眸望著她,喉嚨微微動了動,“茶水喝多了而已。”
溫映寒頓時有些理虧,那茶確實是她叫沏來的。
“皇後也睡不著了?”
溫映寒微微搖了搖頭,也不管沈淩淵是否能看見,“這便要睡下了,明日還要早些起來的。”
“起來做什麼?”他聲音有些漫不經心,“明日朕要早朝,早膳便不在你這裡用了,你多睡一會兒也無妨。”
溫映寒微微一怔,隨即垂下了視線,心不在焉地臨時編纂著借口:“那也要看賬簿,還有些玉清宮的事情要處理。”
沈淩淵薄唇輕輕動了動,黑暗之中眸光微斂,“玉清宮?不是今夜都處理好了?”
“嗯……隻是安排好了宜嬪的事,又安撫了朱婕妤。可臣妾想著,眼下她們兩人那樣好像也不是長久之計。”原本就是隨口一提,可真正說起這事了,溫映寒確實也有些猶豫。
想必平常宜嬪是欺負朱蘭依慣了的,之前會弄出花瓶的事責罵她,今夜無端跌落指不定又要生出多少怨氣出來。她一貫是個心思簡單容易受人挑撥的,身邊又肯定不止盼兒那一個人有問題。
醒來後不找朱蘭依的麻煩是不可能的。一宮主位的嬪妃有權力管教所有宮裡的人,她仗著自己的位份必定少不了針對朱蘭依。
溫映寒能護的了她一時卻不能時時刻刻都護著她,總有顧及不到的時候。就算明著宜嬪不敢乾什麼了,暗地裡也少不了給朱蘭依苦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