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壽辰之前,溫映寒又見到了溫承修一次。
這一次見麵也算是個意外。
溫映寒原本是打算去勤政殿找沈淩淵將那道手諭討回來的,沒成想剛走到禦花園便遇上了迎麵朝她走來的溫承修。
溫承修見溫映寒身邊隻帶了芸夏一人,自己身邊跟著引路的也不是一個愛生事的小太監,便索性使了些銀子,叫小太監先去一旁候著,而後帶著溫映寒走到了一旁沒有人會過來的小路上。
“來這邊。”
溫映寒跟著他走到了一棵海棠樹後,私下見麵總歸是不合規矩,好在這個時辰禦花園裡人不多,長話短說些應該也不至於被人發現。
溫映寒上下打量了一下溫承修身上藏青底的江崖海水獅紋緊袖官袍,“哥哥這是剛剛見完皇上?”
“嗯,”溫承修微微頷首,“剛從勤政殿出來,正打算出宮,你怎麼來這邊了?這條路……你要去見皇上?”
“嗯,是要見皇上一麵,先前那道手諭想今日去找皇上討過來,再過兩日便是壽宴了,等壽宴一結束也好即刻召大夫入宮。”
溫承修劍眉微蹙,“寒兒,這事皇上若是不肯答應,改日我去說便是,你不要太過勉強。”
他隻當溫映寒從前在書信裡那些話是為了安撫他才說的,不然為何手諭現在還沒有要到,還得一再往勤政殿跑。
溫映寒一聽便知他是想岔了,“這事已經定下了,皇上答應的事便不會反悔,隻是我最近一直在忙壽宴的事未能得空去和皇上提起。你放心便是了,我要的東西如何了?”
“那個你放心,明日一早便命人給你送進宮來,老匠人的手藝,萬福萬壽,你送給太後最合適不過了。”
“那就好,”溫映寒朱唇輕輕彎了彎,“多謝哥哥。”
溫承修望著她,原本到了嘴邊的話微微一頓,他無奈開口道:“同我客氣什麼,你在宮中多有不便,如有什麼需要的,隨時知會我就好。”
溫映寒點點頭,算是應了下來,這種事交給他來辦一向最為妥當。
他似是想起了什麼,低低一笑,“說起壽禮,有個事,想來說給你聽聽也好。”
溫映寒瞧他故作神秘,溫聲應和道:“發生什麼事?是好事?”
溫承修眼眸輕挑,腰間環佩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自然是好事,你可知薛家在宮外花重金隻為了讓自家女兒能在壽宴上露臉的事?”
溫映寒眉心微微一蹙,“薛家又在做些什麼?”
“尋壽禮,想討太後的歡心,順便在壽宴上壓你一頭。薛家還在暗中打探我給你尋了什麼。”
溫映寒無奈微微搖頭,她還真是低估了這個薛慕嫻能折騰的程度,壽宴上做手腳還不算,連壽禮也比照著她來,從貴重上壓過了她又如何,就不怕旁人說她是僭越了嗎?
“她願意花銀子便隨她去吧,反正是薛家的錢,羊毛出在羊身上。壽禮的問題上我已經儘到了心意,無需和她比較。”
旁人可能不知這次壽禮裡麵的事,但溫承修卻知道自家妹妹花了多大的心思,雖說是他在宮外置辦的,但設計上大部分是出自溫映寒之手,萬福萬壽也是她提出來的,他不過是在宮外尋個靠譜的老匠人定製了罷了。
絕對是宮中見不到的樣式。
於情於理,溫映寒處理這方麵的事從來叫人挑不出半點錯漏。她一向心思細致些。
溫承修明白自家妹妹的意思,微微擺了擺手,“不是要和你說這些,薛家的重金,未必有你那一半值錢。”
溫映寒頓時不解,“這是為何?”
溫承修一聲嗤笑,“他們買東西的那家,算是我的一個舊相識。薛家去他們鋪子裡的第一日,我那朋友便告訴我了。”
他說著抬手比了一個數字,“五倍。我讓他們整整多花了五倍的價錢。薛家還以為真尋到什麼稀世珍寶了,不過是那家店稍微中上等的手藝罷了。”
溫映寒失笑,“薛家的人愣是沒辨彆出?”
溫承修唇角輕勾,微微搖頭,“賣東西嗎,講究物以稀為貴,賣家總會誇大其詞一些,薛家便信以為真了,不惜砸千金也要將東西買下來,我命人假扮了另一個買家跟他爭這件東西,他便以為真是什麼稀世的寶物了,硬是多花了五倍的價格將它買了下來。”
“這不是趕上拍賣了?”
溫承修輕笑頷首,“就是拍賣,不然怎麼叫到那麼高的價格?隻是薛家的人一時被衝昏了頭腦不識貨,宮裡的人可不會,太後什麼樣的珍寶沒見過,定一眼便瞧出真實的價值了,不必擔心,薛家討不到什麼好處的。”
溫映寒沒想到溫承修竟在這些地方也不放過薛家,當真是兌現了他當初同她說的話。
“從前竟不知你還認識經商的朋友呢。”
“行軍打仗,大江南北走得多了,認識的人也就多了,所以往後不要怕為難你哥哥,有什麼需要的儘管提出來。我的朋友都仗義得很,你可知這次的銀子,將近一半事後都進了咱們鎮北侯府了?”
溫映寒往後是沒有什麼可不放心宮外的了,有溫承修在,宮外的人看起來比她在宮內過得要好得多。
他常年在戰場上廝殺,除了一身銳利的煞意,還添了幾分匪氣,隻是因著世家大族出身,平常言行舉止間不大明顯,但遇了事情,能討回來的,他絕不會忍讓半分。
溫映寒不是沒聽說他在朝堂之上針對薛家做的那些事,薛慕嫻先前能在芙湘宮裡被困那麼久,有一多半是溫承修牽製薛家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