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茵上前握住了溫映寒的胳膊, 忙開口向魏恒詢問:“怎麼會這樣?怎麼會中毒?先生莫不是診錯了?”
“又開始懷疑老夫的醫術?”魏恒長眉微挑,“這脈象不會有錯的,是凝忘散。”
他隨即一笑,“倒也不怪你們大盈的禦醫診不出來, 此毒罕見, 從未在大盈境內流傳, 他們不曾見過, 自然會將這失憶之症誤判成了落水所致。太子妃殿下來了爍國多年, 也不曾聽聞過此毒吧?”
沈文茵微微搖了搖頭。
魏恒輕捋了胡須, “製作此毒最關鍵的一味藥草, 隻生長於爍國和北狄交界的險境一帶, 十分珍奇, 就連爍國裡也沒有幾人見過此毒。凝忘散,顧名思義, 是可以讓人忘卻記憶的。”
溫映寒頓時眉心緊蹙,“先生是說, 有人對我下了毒?”
魏恒收了搭在她腕間的方帕, 輕輕笑了笑, “這便不歸老夫管了,老夫是大夫, 隻負責診病治病。不過你這脈象倒是有些意思,都不曾知道自己中毒, 體內的凝忘散卻大部分已經解了。”
他輕敲了兩下桌麵, 斷言道:“你這是服過解藥了。能恢複大部分的記憶便是最好的證明。”
溫映寒斂眸深思, “可是我連中毒的事都是今日才知曉的。”
難怪之前的禦醫和那位董大夫使儘渾身解數也沒能將她的失憶之症真正根治,原來從一開始,他們便判斷錯了。
凝忘散發揮功效的時候,溫映寒恰巧落了水,任誰都不會先往中毒的方麵去考慮,再加上這藥大盈的人根本沒見過,便一直將此症錯誤地治療下去了。
魏恒沉默不語了許久。
“是有些蹊蹺……”他習慣性地捋了捋胡須,抬頭瞥了一眼沈文茵,而後若有所思地朝溫映寒開口道:“你恢複記憶之前,有沒有服用過什麼?”
“那段時間,我有服過禦醫開的湯藥,也是治失憶的。”
魏恒擺了擺手,“肯定不是這個。飲食方麵呢?”
溫映寒不知他為何這般篤定不是禦醫開出來的藥方陰差陽錯把毒給解了,但聽他這樣說,隻能順著他的思路繼續思索。
她沉吟了片刻,“飲食一切如常,若說唯一一點不一樣的地方,我那陣子喝沈文茵的花草茶多了些。”
沈文茵給她的茶葉不多,隻有那一小罐,她那陣子很喜歡花草茶的清香,如今已經喝完了。
魏恒忽然一拍桌麵,“花草茶?”他望向沈文茵,“你府上的花草茶?”
沈文茵困惑不解,如實道:“對啊,我帶了些回來。”
魏恒長舒了口氣,“如此便說得通了。”他說著打開了藥箱的第二層,從裡麵取了個小盒子出來。
盒子一開,溫映寒便將裡麵裝著的東西辨認出來了,那正是沈文茵給她的那種花草茶,隻不過未經過處理,隻是普通的乾花。
魏恒撚起了其中的一朵,“此物,便是凝忘散解藥裡最主要的部分。你們可聽過一句老話,世間百毒,五步之內必有解藥。”
這便是他方才篤定,不是禦醫藥方起了效的原因。
魏恒將那乾花放置在了桌麵之上,“製毒的和解毒的兩種草藥,都是出自同一片區域。大盈境內絕不可能有此花。你喝了她送來的茶,陰差陽錯就將毒給解了。”
製成了花草茶的草藥,藥效自然是不及直接製成解藥的,可奈何溫映寒那陣子長期飲用,久而久之,藥效積累,便造就了現在的結果。
魏恒將盒子收了起來,去藥箱中尋找其他的瓶瓶罐罐。
瓷器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他邊挪動著東西,邊緩緩說道:“你體內如今隻剩一點餘毒未清了,這是破解凝忘散中最重要的一環,但卻不是全部,想要徹底解除體內殘存的毒素,需得服下正經的解藥才行。”
沈文茵連忙開口:“先生可有解藥?”
魏恒抿唇一笑,“巧了,這次出門老夫東西帶得齊全,正好帶了從前配出來的。”他從藥箱的最下層拿出了一個寶藍色的小瓶子,“服下去,你的失憶之症便算是徹底解決了。”
瓷瓶被緩緩推到了溫映寒麵前,溫映寒抬眸同沈文茵交換了一下神色,此藥一服,她便終於要揭開一切的起源了。
溫映寒將瓶子攥在了掌心裡,沉聲開口:“此番多謝先生相助,過後必有重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