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香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她所處的這個神秘空間,沒辦法聯係到外界,也失去了使用令咒的力量,但是她完全感覺不到任何惡意。
能夠在這麼多的特異點中順利活下來,她做出過不少決定,其中,相信自己的直覺是相當重要的,直覺有時候會比認知更準確……雖然這被醫生稱之為野性,說她有時候膽子大到過分的程度,但是不管怎麼樣,隻要管用就可以。
立香做了幾次深呼吸,嘗試著跟空間對話。
“晚上好?”
外麵的時間實際上是下午,但是在這一片漆黑中,用晚上好看起來才比較貼切。
立香一連問了三遍,但是並沒有任何人,或者事物回應她,這片黑暗裡隻有她的呼吸聲,安靜的像是被整個世界遺棄了一樣。
黑暗無休止地蔓延到了很遠,整個空間都是黑色的,壓迫著人的精神,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也感覺不到任何存在,甚至連自我的都想要否定。
“這樣下去,連我自己也要消失了。”立香喃喃道,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這是她在這片黑暗中能看到的唯一的色彩。
“對,我還能看到我自己。”立香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我會發光嗎?這麼一想我還挺特彆的。”
她苦中作樂,甚至還原地轉了一圈。忽然一陣陰冷從後背蔓延到了脖頸,好像什麼黏糊糊濕漉漉的東西貼了上來,那惡心的滑膩感稍微下去了一點,立香忽然感覺,自己好像變暗了。
她的色彩的飽和度變低了,整個人就像蒙上了一層灰。用不太浪漫的說法來形容,她似乎正在消失。
她的指尖已經變得透明了,透過皮膚居然能看到鞋尖,但是就連鞋尖也出現了不穩定的模糊度,一副快要消失的樣子。
立香抱膝蹲了下來,下意識地咬著右手大拇指的指甲。這個小動作之前被吉爾伽美什說不夠威儀,勒令她改掉了,但是在這種時刻,還是冒了出來。
該怎麼辦才好,要怎麼做才能離開這裡?
她現在該怎樣破解掉這個僵局,才是最關鍵的。
這裡無法與外界溝通,也沒辦法憑自己找到衝破邊界的地方,這裡有沒有邊際也不確定,似乎是處在了進退兩難的地界。
但是並沒有多少時間給她猶豫,即使她相信隻要時間允許,不論是醫生還是齊木楠雄,都能找到她,可事實上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她現在已經幾乎看不清自己的腳了,立香去摸,隻摸到了空氣,她也不確定到底是她的手消失了還是腿消失了,不過這兩個也沒有什麼差彆。
再等下去,就算他們找到了這個地方,她也會徹底消失的。
必須要靠自己才行。
“我一定能想到辦法的。”立香雙手捧著臉——雖然她並沒有摸到什麼——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藤丸立香,你可以做到的。”
……
“可是該怎麼做才好……”
她有些沮喪,完全沒有任何頭緒。
“要是還有彆的人在這裡就好了。”立香說道,但她立刻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這種事還是不要連累彆人比較好,幸虧隻有我。”
“那麼,首先要想想看,以前有沒有遇到過相似的情況。”
立香做了幾個深呼吸,開始回憶過去的經曆。
像這樣,一個人忽然被拉入奇怪的地方的事件,她好像經曆過許多次,但其實每次都不是孤身作戰,即使是在監獄塔,埃德蒙也是一邊說著希望她死一邊保護她的。
立香下意識地想起來岩窟王的那句名言,“等待,並心懷希望吧——”
大概是她心理壓力有些大,她好像真的聽到了岩窟王的聲音。
“哦?即使到了這個地步,也不願意相信我的存在嗎?”
熟悉的聲音出現在身後,立香“騰”地站了起來,轉過身來,是岩窟王熟悉的麵容。
“你這是什麼表情?見到我就這麼的讓你驚奇,以至於連話都說不出了?”穿著墨綠色剪裁西裝的男子露出了一個看起來並不是很良善的笑容,但是在立香眼裡,沒有比這再讓人安心的了。
“岩窟王……為何在這裡?”立香有些擔心地問道。
“我在這裡的原因?”岩窟王輕笑一聲,微微抬高了左手,做出了一個指向性的動作,“自然是因為聽見了你的呼喚。”
頓了頓,他才略有不快地說道,“還有所羅門。”
更多的他就不願意說了,他環視周圍的場景,似乎是明白了什麼,露出了輕蔑的笑容,“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居然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苟且的讓人惡心……”
聽到了岩窟王有些刻薄的評價,立香忽然感覺到安心了很多,剛露出了微笑,就看到了岩窟王的身體變得透明了許多。
“岩窟王,你的身體……”立香有些著急地說道,她忍不住伸手去觸碰他,但是手伸出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了自己也同樣正在消失的事情。
如果她的手從岩窟王的身體裡穿了過去,他必然會感到難過吧?
她縮回到一半的手被岩窟王抓住了,溫熱的掌心包住了她的手,岩窟王低下頭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
“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要全部都記下來,禦主。”
“好嚴肅啊,埃德蒙,好像在交代遺言一樣……”立香有些害怕他這種態度,故意說道。
“十年前的你還有著可以改變的未來,所以即使是要我離開世間,我也會為你開辟出新的道路。”岩窟王輕描淡寫地說道,“我是英靈,無非是回到英靈殿而已。”
“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這是在可接受範圍內的犧牲。我與你已經締結下了無法解開的羈絆,你不要妄想逃離我。”
“我知道了。”立香的眼神堅定了起來,她說道,“我會牢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