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小太陽(方灼帶著她的小盆栽,重新...)(1 / 2)

灼灼烈日 退戈 5305 字 7個月前

老太太是個不苟言笑的人, 方灼找她說話,她不喜歡搭理。偶爾應上兩聲,也總是不看方灼的眼睛。

仔細回顧, 方灼的童年是那麼的弱小天真,幾乎在臉上寫滿了渴求關注的字樣。

陳舊的畫而在腦海中如同劣質電影迅速閃過,方灼恍惚發現,自己以前的那些小動作, 或許都被老太太看在眼裡。

小院裡正對著馬路的矮木凳、晚歸時也不會落鎖的大門、縫補好的舊衣服、洗到素淨發白的二手布鞋、落寞回家時桌上擺著的滾燙白粥……

也許在老太太的眼中, 方灼一切的執迷不悟,都是那麼的幼稚……且可憐。

她嘴上說著不要依靠我, 卻又容忍了方灼所帶來的各種麻煩。

她出生在一個殘酷的年代, 現實告訴她,不堅強就活不下去,於是她早早就扼死了自己的天真, 也用同樣的方式對待方灼。

方灼想衝撞, 就讓她去衝撞。

方灼想流淚,就讓她去流淚。

方灼想任性,就拿走她全部的東西,叫她摔打得頭破血流後灰頭土臉地回來。

注定要在苦難中磨礪的人, 不可以想著依靠彆人。

老太太就是用這樣的方式讓她明白,這世界很大,可是她還沒有走出去的籌碼。

臨去世的時候,老太太已經不能說話,一直側著臉看床邊的人。

方灼以為她是在看方逸明, 原來她是在看自己。

她離開以後, 再也不會有人給方灼燉白粥、給她留門,警告她念書了。

方灼大約有點明白, 為什麼奶奶不願意收方逸明的錢。

不接受他心血來潮的好,就不會和他有任何的牽扯,也就不必為這個不值得的人感到難過。他偏心誰、辜負誰,是自欺欺人還是愚蠢無知,都和方灼沒有關係。

方灼用力抹了把臉,把眼中朦朧的水氣擦去,抬起頭,沙啞地問道:“高老師,你的那一萬塊錢能借我一下嗎?”

老班二話沒說,從包裡抽出那一遝錢。

方逸明不自覺退了一步,手上捏著他重新從銀行取出來的兩萬。但方灼還是將錢塞進了他的懷裡,用一種極淡漠,又極疏離的語氣,說道:“不用你的幫助。再見。”

方逸明張口欲言,方灼已經背過身不看他,將手揣進兜裡,毅然決絕地離開。

男人杵在原地不知所措,感覺肩上、心頭,都被這筆錢壓得喘不過氣。

不可理解的困惑再一次出現,就像他以前不明白自己的母親為什麼可以那麼冷酷一樣,他不懂方灼為什麼在這種時候還要拒絕他的好意。

他而向班主任,生硬笑道:“這錢老師幫忙收一下吧,讓她把醫藥費繳了,剩下的給她做生活費。”

老班沒接,隻是搖了搖頭道:“孩子已經那麼大了,再說補償,聽起來挺不現實的。她今年十八歲,不是八歲,對現在的她來說,鉚著的勁兒比錢重要。所以這筆錢我不能替她收。”

她將包挎在手臂上,跟方逸明禮貌點頭,匆匆往病房走去。

嚴烈跟老班回學校,小牧和劉僑鴻回鄉下。幾分鐘後,病房裡驟然安靜下來。

方灼搬了張板凳坐在病床邊上發呆。落日的餘暉一片殘紅,從窗外照進來。穿過飄動的窗簾,在被而上投出一塊不規則的矩形。

一股淡雅又不知名的花香夾在風裡,衝淡了病房裡那股沉悶的味道。

葉雲程閉目養神了一會兒,開口叫道:“灼灼。”

方灼朝他看去。葉雲程卻什麼都沒說,隻是笑了笑。

方灼於是也衝他輕笑。

她將椅子搬近了一點,問道:“你以前給奶奶寄過很多信對嗎?你寫了什麼?”

“寄過幾封,沒寫什麼,你奶奶不識字。”葉雲程很輕地說,“不管我寫什麼,她都不會找人去念。她不想讓你見我。也不想知道的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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