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灼從商場出來的時候, 太陽剛好落到對麵的高樓頂部,自她的視角看去,光色被遮擋了一半。
一群斜飛的鴿子在屋頂處繞圈徘徊, 拉出蜿蜒綿長的陣線,尋到方向後朝著遠處飛去。
方灼順著逐漸西斜的日色回到學校,等公車停下,天邊已染上了一層橘紅色的晚霞。
漸變的色彩從天際線層層往上鋪疊, 繪成綺麗而絢爛的重彩油畫, 最後被一片灰黑色的夜幕所覆蓋。
方灼的勤工儉學還在繼續。畢竟大一的課程安排並不緊密,難度也不高, 完成課業後, 日程表上會有一大塊空白的區域無法填補。
不過她現在不用去包餃子了,悄悄將這段時間調整成機動時間,想用來跟嚴烈談談人生。遺憾的是計劃和實際有一點出入, 少掉了一部分工作, 她好像並沒有在時間上變得更加富裕。
方灼反思了下,覺得錯誤並不在她,主要原因是嚴烈的機動時間跟她的機動時間無法銜接。所以每次嚴烈來找她的時候,她大多數時候的回複都是太忙了。
終於有一次, 在方灼表示自己要去校隊訓練,不能陪他去看那部他挑選了很久的電影後,嚴烈給她發了一個將哭未哭的表情包。
那種委屈可憐的表情,讓方灼驚訝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學會了成年人的借口。
她覺得這樣不行。她不能拒絕嚴烈太多次, 心理會有負擔。
方灼翻了下影院的排片, 再根據學校的假期安排,經過縝密計劃後, 給嚴烈劃了一段跨區很長的空閒時間,發給對方。
嚴烈果然是那麼的貼心。他回了個好,又發了個【瘋狂開心】的表情。
五月假期,還沒到來,方灼得知了於清江生日的消息。
她跟另外兩位室友湊錢買了一份禮物,提前送給於清江。
這位北方姑娘大為感動。因為假期太短不能回家,本來已經打算不過這個生日了,見被她們發現,當即決定在她們離校前,請她們出去吃頓飯慶祝一下,問她們有沒有空。
她那麼高興,方灼當然不好意思拒絕。
所以再收到嚴烈信息的時候,方灼有點心虛。
她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是兩點多,她正坐在宿舍裡整理東西。
君有烈名:【放學後彆走】一起去吃飯嗎?
君有烈名:【星星眼】
方灼一字一句小心表述,儘量顯得真誠且沒有辦法。
小太陽:於清江生日,明天室友要回家,今晚出去聚餐。
君有烈名:吃完飯要去消食散步嗎?【嘿嘿嘿】
小太陽:吃完飯順道要去唱歌,她已經在軟件上團購好了房間。
君有烈名:哪家ktv啊?學校附近那家嗎?
小太陽:不是。【圖片】在這個地方。學校附近這家店已經被預定滿了,她向隔壁同學借了這家店的卡。
嚴烈那邊沒有及時回複,方灼在想他是不是生氣了。手指按在聊天界麵上下滑動了幾次,正準備上網搜一搜安慰人的教程,手機又震動起來。
君有烈名:剛好在我家附近。那我也先回家好了。我爸剛寄來兩箱海鮮跟水果,說有給你準備,你路過的時候來挑一點?
小太陽:為什麼會給我準備?
君有烈名:我不知道他,反正他真是這麼說的。【圖片】你看。
聊天記錄裡,嚴成理的措詞依舊生硬而簡潔,但確實說了,“吃不完的可以帶給你的同學,你同學家裡是不是還有個舅舅?”
方灼覺得很新奇。因為從那次夜談之後,她就沒有再跟嚴成理聊過了,沒想到這位老板居然還有售後。
隻是他隱晦提及自己的方式好拙劣,導致試圖用問號來發展對話的手段也失敗了,隻得到了嚴烈兩個略帶迷茫的字,“好的”。
這是個無與倫比的差生。用正確的公式算著錯誤的答案。
她正在對嚴成理的技巧進行私下批評,嚴烈又發了一條。
君有烈名:你們幾點結束?
小太陽:不知道。
於清江喝了一點點酒,氣場撒開了收不住,舉著話筒嘶吼了五六首歌,又拉著幾人一起合唱。等正式結束,已經是晚上八點多。
包間裡燈光昏暗,聲音嘈雜,根本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